丽雪灼心中一晒,正要开口嗤笑,却听得纪悟言几乎让他跳起来的下半句话,「……否则我没办法上药。」
「你……」丽雪灼愣在当场,他还从来没有失败过的经验。
不过纪悟言显然没有顾虑到他受伤的自尊心,只是自顾自的帮他在被马鞍磨破的大腿内侧上好了药。正要为他穿上散落的衣物,却被按住了手。
「悟言,人家身上……还有好多地方……要上药啊。」煽情的喘息著,丽雪灼故意贴在纪悟言耳边断断续续的说,就不信他真的一点反应也没有。
「这样啊……」纪悟言有些为难的笑,手上却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剥光了丽雪灼全身的衣裳,利落的在他该摸不该摸该看不该看的伤处全上好了药,再给他重新套上衣服。
整个过程一气呵成,快得让丽雪灼一个字也来不及说,更别提有什么动作。
等他回过神来,纪悟言已经把他裹进被子里,依旧笑如春风,「表少爷好好休息吧,悟言先告退了。」
说罢就要离去,却被及时醒悟过来的丽雪灼捉住了衣袖。
「悟言,陪陪我好不好?」
纪悟言回过头看他,只见他满脸恳求。
丽雪灼期待的看他,却感觉到纪悟言渐渐抽回的衣袖。
「就陪到我睡著好不好?」细瘦单薄的少年慢慢的拉过被子掩住自己的半张脸,只留一双扑闪的眼睛露在外面,却……仍不见立著的人有什么反应。
「只是……我会想起爹和娘而已。」被子越来越高,直到遮住全部的脑袋。
仍然没有什么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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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当丽雪灼就要放弃之际,却发觉一只温暖的手握住了自己的,「我会等到你睡著的。」
很体贴的话。
可是……那夜丽雪灼硬是强撑著没有睡觉,而纪悟言……没有回到偏院。
那么偏院……整夜巨响不断。
而这,也是慕容涤尘和纪悟言,十年来第一次分离的长夜。
第五章
世界上永远就有这么一种人。
永远得寸进尺,永远打蛇上棍,永远你退一尺他进一丈。
很明显的,丽雪灼就是这种人。
三天,整整三天,丽雪灼硬是没让纪悟言回偏院。
撒娇、哭泣、打滚、耍赖、大闹、上吊、喝药、溺水……总之是让你想不到,见不到,连听都没听过的招数,全都使了出来。不过到底是让纪悟言留了三天,也让纪悟言的头大了起来。
他真的是万万也没想到,这个丽雪灼竟然如此难缠。
不知道涤尘现在怎么样了。
每天早上都是自己帮他穿戴衣衫。他注意晚上加衣物了吗?
每天都是自己做菜服侍他用下。他可吃得惯其他人做的饭菜?
每天晚上自己都要去看看他盖好了被子没有。他晚上是否会著凉?
心绪更加散乱。
「悟言,悟言,快过来帮我研磨!」高兴的叫著,丽雪灼坐在书桌后,大力的挥著手招呼纪悟言过去。
又微微的叹息,纪悟言移步走过去,还带著无奈的笑容。
见他过来,丽雪灼忙站起身,让他站在自己身旁,故意把画的东西亮给纪悟言看个明白。
一看之下,纪悟言确是愣了片刻。
那是一幅他的画像。
虽谈不上什么技巧,不过对神韵的把握却十分准确。而且旁边还有一行让人啼笑皆非的字。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
「这是……」扭头要说话,纪悟言看到的却是--
丽雪灼的唇瓣凑了上来。
急忙退步要躲,丽雪灼却事先抓住了纪悟言的手臂,让他无法后退。再加之他本身武功并不及家族嫡传的丽雪灼,眼看就要被吻上面颊。
一道破窗而入的剑气及时的隔开了两人。
这剑势真是又快又准,竟从两人差不到半寸的距离间隔空打了过来,而且并未伤害到他们。除了丽雪灼头发掉了几根……
纪悟言冲到门口,却一个人也没有。
不过他自然知道是谁,正要追出去,却听丽雪灼叫道,「站住!」
「表少爷还有什么事情吩咐?」纪悟言依言停了下来,让丽雪灼略感意外。
「我的人……不许离开我!」丽雪灼望著他,微微仰起了下巴。
纪悟言也看他,却不说话,只是笑容依旧。
「悟言,你是聪明人,日子虽不长,也应该知道我的个性。想要的,一定会拿到手。」
闻言,纪悟言的笑容加深,眼神却逐渐冰冷,「表少爷……你不觉得很奇怪吗?」
「……」
「一个新丧了父母,惨遭灭门的少侠,现下想的……似乎不该是这些事;还是说……表少爷你表达悲伤的方式与旁人不同呢?」纪悟言慢慢抬起头,目光射出棱芒。
丽雪灼这才明白他没有追出去的目的,是要和自己摊牌。
两人对视半晌,终于还是丽雪灼先移开了视线。
「表少爷放心,只要没什么大事,悟言不是个爱多嘴的人。那……悟言先告退了。」还是低下头,收起眼底的光彩,纪悟言后退出房门,转身离去。
挫败的望著他消失的方向,跌坐回椅子,丽雪灼平生首次真正尝到了失败的滋味。
纪悟言,你究竟是什么人?
会是……我要找的人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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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好了,讲到这里,各位看官应该知道纪悟言去了哪里吧。
否则……你也实在是太笨了吧……咳咳……请大家原谅我这个心直口快的美人,我们继续往下说。
没错,纪悟言当然去了偏院。
可当他到的时候,偏院里却没有人;那么慕容涤尘呢?
他现在……嗯……其实……嗯……就是……在做要长针眼的事……
表问我什么是要长针眼的事,那不就是……在偷看人家那个那个嘛……
当然,这并不是慕容涤尘的本意,而是他由于刚刚看到的那一幕,心口实在酸得厉害,情绪过于混乱,乱冲之下竟然到了一个偏僻的院子,而且很不巧的听见了怪异的声音。
好奇心的结果就是看到了眼前的一切。
而且人也都是熟悉的,一个是自己的大哥慕容清尘,一个是他的伴读冷夕霏。
两个人浑身都赤裸著,以奇怪的姿势抱在一起。
在下面的冷夕霏不断的在哭,也一直在求饶;可大哥却丝毫也没有退让的意思,即使汗流满面。
奇怪,平常大哥不是一直都很疼夕霏的吗?怎么……
可仔细看去,好像夕霏脸上的表情又似乎很快乐很满足,大哥也都在不断的亲吻安慰他……
慕容涤尘的脸莫名其妙的红了。
而且,朦胧的视线中,夕霏变成悟言,大哥,变成了自己。
这是……这是……
不明白自己怎么突然会有如此奇怪的想法,慕容涤尘被自己吓得说不出话来。
他并不知道慕容清尘和冷夕霏在做什么,一切只是直觉的反应;可他仍然反射性的红了脸,而且一想到纪悟言,脸上更是几乎要沸腾起来。
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事情,也亏得慕容涤尘定力够,还能施展身法悄悄的退了出来,飞奔回了偏院。
另一边的纪悟言却已经是心急如焚。
他不在偏院还会去哪里?
平常的二少爷是从来不会去别处的。
碍于自己在慕容家敏感的身份,慕容涤尘一般几乎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凡事都由纪悟言打点。
在旁人看来,慕容二少爷这些年是更绝更冷了。
可纪悟言明白,他只是把自己的伤痛埋得更深,越来越学会了用坚强的外衣伪装自己。
其实,在坚硬的壳下面,他仍是自己当年遇见的那个,有些别扭有些善良又渴望亲情疼爱的小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