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妳的手好冰!」晨星尖叫地往后缩,一个重心不稳,从小凳子上跌下来,一屁股坐在湿地上。「啊──臭无梦!妳害我屁股湿了啦!」
无梦见状,抱着肚子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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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夜,无梦和晨星手牵着手蜷睡在床上。
晨星梦见自己在一座豪宅大院中来回奔跑着,只有她一个人。而无梦梦见自己站在满天星斗的夜空下,有人站在她身旁与她手牵着手,她转头望,那人不是晨星,而是一个看不清面貌的男人。
自幼在只有女人的「育婴堂」里长大的无梦,对一个突然出现在自己身边的男人感到有些不自在,不过她并没有畏怯的感觉,甚至觉得这个男人有点熟悉。他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是静静地牵着她的手,与她一同仰望着满天星光。
无梦虽然看不清他的脸,却感觉得到他的眸光很温柔、很温柔,就像陪伴着灿烂星光的那一轮明月,无声地高挂在夜空,用柔和幽淡的月色极尽所能地照亮黑夜,令人安心。
她不知道他是谁,但他温柔的眼眸奇异地抚平了她惶惑不安的一颗心。
第二章
洛无天身陷梦中,四下火热有如地狱,炙火燎烧着他的身体,不管他睡着,或是醒来,都一样被巨烈的火舌包围,浑身辣辣地剧痛着。
意识朦胧中,他彷佛看见床畔伫立着一个人影,浑身散发出比月光还金黄的光芒,以柔和的目光凝视着他。
「你怎么把自己的凡身搞成这副德行?」那人不可思议地摇头大叹。
洛无天惊愕地看着沐在月光中,衣饰奇异的男子,不敢相信自己居然听得见他说话!虽然他从一出生就又聋又哑,不过上天却给了他另一个异能──只要触碰到他的人,他就可以清清楚楚地听见对方心底说话的声音。
但是,眼前的男人并未触碰到他,对他说的话也确确实实是从口中发出来,并不是出自心底的声音,然而他却能够听得见男人说些什么,这正是令他惊异的地方。
『你是谁?』这句话脱口问出,洛无天又大为震惊。从他出生到现在,这是他第一次听见自己说话的声音,但这个声音并非出于他口中,而是发自他的心。
「我是毗沙门,找你的凡身好久了,总算赶在你还没有把凡身搞坏之前找到,否则麻烦可大了。」他懒懒一笑。
洛无天震愕不已,自称毗沙门的男人竟然可以听见他心底的声音!
『我不认识你。』洛无天再次用心里的声音问他。
「待我解开你的封印以后,你就会认得了。」
洛无天正要再问时,愕然看见毗沙门双手打着一连串繁复的手印,然后伸出一指点在他的眉心间,低低念诵真言──「曩莫 三满多没驮喃 吠室啰缚拏野 莎贺」。
一道灼热的光从他的眉心直刺入脑中,思绪倏地被撕裂成碎屑,他浑身毛孔张开,激射出莹亮柔和的光芒,一股淡雅清灵的气息自他体内缓缓散放出来,屋内盈满了阵阵沁凉舒适的香。
极度的澄静笼罩上来,剎那间,他的意识清晰澄明,洞悉了过去未来、有形无形、凡间天界的一切。
他知道了自己是谁!
当佛陀要涅盘时,深切对他们嘱咐着:你们要守护阎浮提中东、南、西、北四方众生。
他们是欲界六天的「四大王众天」的天主,各镇护一天下。
他们是鬼神之王,统领世间一切鬼神。
他是多罗咤,受佛咐嘱,率领干闼婆及毗舍阇神将,守护东方国土的护世善神,他是持国天。
「毗沙门,我们又见面了。」虽然凡身可怕的痛楚如潮水般退去了,但是多罗咤仍不敢让灵体离开受伤过重的凡身。
「你怎么会挑了一个看起来实在很弱不禁风的凡身转世呀?」毗沙门双臂环胸,弯腰细瞧洛无天的脸。「真糟糕,还是个天聋地哑,就算解开你的封印,你的凡身还是无法听见人间的声音。多罗咤,你的运气还真好,这副凡身弱到极点了!」
多罗咤无奈地淡瞥他一眼。
「你这副身躯还要用上几十年,为何如此大意,差点搞坏了他?」
「这该怪你呀,你早该来替我解开封印的,拖到现在才来,害我的凡身白受了这么多罪。」他在心里抱怨着,一双手慢条斯理地抚过后颈和胸前的肋骨,凡有断裂的部位都在他指尖抚过之后立即愈合。
「居然怪到我头上来,你知道我有多忙吗?」毗沙门扳高他的脸,左看右看。「你凡身这张脸会不会漂亮得太过头了呀?瞧你这一世活像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大姑娘,难怪马蹄踹上几脚就差点没命。」
「你就不能捡几句好听的话说吗?」多罗咤懒得理会他的嘲弄。
「好了好了,言归正传,我解开你的封印,是因为你的琵琶溜到人间去了,必须由你亲自抓他回来。」
多罗咤屈指算了算,微讶地抬眉。「这东西竟然溜了那么久!难怪皇城上方会涌进一股浓浊的妖气。」
「这股妖气不知何物所有,甚至还乘机夺走了毗琉璃的宝剑,一旦成了气候,那妖物恐怕大有危害。眼下事态棘手,我这里已查出宝幡可能落入地府,接下来除了要找回宝幡,还得找出毗琉璃的转世凡身去收伏那妖,唉,忙死我了。」毗沙门无奈地抬手搥肩背。
「我懂你的意思,不想帮我就直说嘛,何必拐弯抹角。」他忍不住打起大呵欠。「咱们各忙各的,就这样了。」
「你的凡身看起来实在虚弱得很,我看你得先把凡身养好了再说。还有,你的封印暂时解开了,在找到琵琶之前,记得要收敛神力,别吓坏了凡人。」
「这个我知道。」因一次重伤而耗尽体力的凡身洛无天,忍不住猛打呵欠,毗沙门的叮咛渐渐地听不清了。
「好了好了,你睡吧,我先走了!」
他点点头,再也无力抵挡排山倒海袭来的睡意,不知毗沙门何时离开,他径自合上眼沉沉睡去。
这一次,没有火灼般的疼痛,他睡得很安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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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天!你醒醒好不好?快醒醒呀,无天──」
「别喊了,妳又不是不知道儿子听不见,喊破喉咙有什么用!」
洛守敬夫妇围在受重伤的独子身边,心疼如绞。
「就是因为他不会听又不会说,我才心急呀!」洛夫人抚着爱子苍白瘦削的俊脸,恨不得代他承受苦楚。
「妳急也没用,无天打小生病不都是这样吗?大夫都说无天已经脱离险境,接下来只要好好照料就行了,妳就放下心吧!」洛守敬除了叹气还是叹气。
「可是无天昏睡了十多天还没清醒过来,到底他的伤好了多少?还疼是不疼?我们都没法从他口中知道,要我怎么放得下心呢?」无天可是她心头的一块肉,见他疼,她比他还要疼。
「咱无天算复元得还不错了,妳要知道,能从马蹄下死里逃生的人可不多呀!」洛守敬再叹气。
「都是你养了那批没用的奴才!十几个人竟然没一个能把无天看好,才搬到京城就让他一个人落单发生意外!还好无天捡回一条命,要是无天有什么三长两短,我看我也不用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