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三个人当初是他的亲信至交,常常到我家来,四家人亲如一家人。」
她打了个寒颤。亲如家人,还闹背叛?
「那为什么……」
「不知足,聪明人的自负。」
「什么意思?」
「他们认为,跟他们比较之下,我父亲明明没有经商的本事,凭什么拥有那么大的资产?而他们几位厉害人物,一辈子却只能开间公司,当个小老板。天知道我是不是另一个阿斗?」
她生气地嚷了起来:「那些江山,就算不是你父亲打的,也是你家的长辈打下来的,觊觎啥呀?」她知道卫家并非寻常百姓家,早在数百年前,就已经是故乡的望族,后来辗转来到台湾,继续深耕,当然又是一片荣景。
「不,他们不这么以为。」
「你怎么知道?」
他露出毫无笑意的一笑,继续往下说:「我父亲有个优点,也是致命伤,他虽没有大刀阔斧的本事,但有识人的眼光。只可惜,上天连给他的眼睛都是残缺的,他只看见那人的才华,却看不穿人家藏着狼子野心。
那三个人当时弄了好几个大型企画,找我父亲投资,公推他当负责人,他挹注大量资金,无条件信任他们,所有的事由他们主导。结果他们钱是拿了,企画一件也没做,等我父亲发现的时候,卫家挹注的钱早已进入他们的口袋,他们甚至还用狡诈不法的手段,把卫氏掏空。
有天夜里,我父亲心血来潮,开车带我去企画中的新建筑。到了那里,荒草漫漫,大雨淋漓,哪来的顶级豪宅?我不知道父亲在雨中惊讶些什么,只见他脸色涨红,说不出半句话来,他随即带我回家,就在那里……」他指着大理石布置的宏伟玄关。
「他浑身湿透,冲进来后,警察一拥而上,拿出逮捕状,要将他逮捕。我母亲与弟妹躲在楼梯口哭泣,我父亲的三个好友站在那里,对他微笑,他才恍然大悟,一时气急攻心,心脏麻痹,当场去世了。」
晴艳一口气差点喘不上来。「你亲眼目睹……他的死亡?」
「嗯。」
老天!这对他一定产生很大的冲击,她不知道原来的他是什么模样,但十四年前跟老爹去找他时,他有着年轻的面孔、年轻的身量,眼神却深沉如海,彷佛容纳了太多情绪,没有人可以透视。
她看着他,那双有神的墨眸,就像现在一样!
「当晚我们被赶出这里,一星期后,王金强在这里设宴,款待有功于他们的人,他们终于从小生意人进入暴发户的行列。」
「什么?!」晴艳举起大铁锤,往墙上重重一挥。
那些人太可恶了!这里曾是卫家人的幸福天堂,那些人夺走了一切,还在这里欢笑,举杯庆祝?!王金强一家人后来甚至住进这里,每天都踩过玄关,却毫无愧疚?!
「父亲猝死时,他们对我说了一句话。」
「什么?」还有更过分的?晴艳磨着牙。
「『别怨!傻瓜没有坐拥金山的权利--我说的是你父亲。』」
晴艳听得火冒三丈。「你有没有骂回去?有没有跟他杠起来?」她心火直冒,手上的铁锤重重一砸,铁锤直接挂在墙上,拔不下来。「哎唷!」
她捣着肩脖交接处,一阵刺痛蔓延开来。
他放下铁锤,走到她身后。「怎么了?」
「好像是那一槌太用力,肌肉拉伤了。」
他摇摇头。「妳太沉不住气了。」他帮她揉揉膀子。
力道恰当的按摩,舒缓了疼痛。「妳先坐到那边休息。」
她摀着痛处,席地坐下,拚命追问:「你还没告诉我,你有没有当场给他们难看?」
他俐落地挥起大铁锤,整面墙几乎被他凿穿。
「千万别告诉我,你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放屁,却吭都没吭一声。」
又一捶,砖块空隆空隆掉满地。
「事实上,我是。」他面无表情。
「什么?!」她爆出长长的尖吼。「像那种王八羔子,当场就要给他好看,你知不知道,他们还得势的时候,总是恶意嘲笑卫家人是……」
「我知道。」总会有八卦杂志会去听他们放屁。
「那你还……」晴艳见他不痛不痒的模样,简直气结。
「君子报仇,多少年都不晚。」
「是吗?你不觉得挨苦的那些年,心里很不甘愿吗?」
「如果我到处放话,只会被当作是丧家之犬的哀号。如果那些不甘愿一点一滴流泄出来,我就不可能一鼓作气,将他们扳倒。」他抬头望了这屋里一眼。
「如果我沉不住气,一切都会改观,妳跟我都不可能在这里挥铁锤,而王金强还在那里作威作福,践踏我家人的尊严。」
「可是……」她本来倚在墙边,一时蛮力撑起来,痛得她唉唉叫。
他忽然问:「妳的肩膀痛吗?」
「看也知道痛死了!」她白他一眼。
「如果我就像妳刚才那样,逞一时之快,最后受伤的只会是自己。」
她瞇起凤眸。「你在教训我?」
「我在教妳收敛锋芒,多用脑力,少用蛮力。」
「你说我锋芒毕露?我有吗?」她愈问愈不服气,火光在眸中跳跃。
「没有才怪,妳就像一枚失控的小钢炮,左冲右撞。妳有满腹热情,却不知道怎么收放自如。」这下子,他可踩到她的痛处了。「不,这样说还太客气,妳就像一个空有一身神力,却不懂运用诀窍的人。」
她跳起来,朝他冲了过去。
事实上,从小到大,因为她的胆大妄为,做出的好事不算少,但闯出来的祸,更不知凡几,但她始终坚持自己是对的。
「我们不是在谈你家的事吗?怎么数落到我这边来了?难道我也是你的仇人吗?」她冲得太近,水眸像蓄满火焰似地往他瞪。
她太激动了,完全没有想到,她直接逼入他的生物安全距离,一旦踰越这个距离的人,不是被卫展翼格手挥掉,就是--
他丢下铁锤,捏着她的下巴,野蛮地印下一吻。
他的体温比往常都高,出使劳力使他全身冒汗,跟平时西装笔挺、帅气难当的模样大不同,但这却让她体内某种暧昧难明的女性开始觉醒。
一吻结束。「我数落妳,是因为我要妳。」
她用力推开他,踉踉呛跆,往后跌了好几步。
「我要妳成为我的女人。」
「这种事,不是你一个人说说就算数。」
他微笑,不把她的反抗看在眼里。「在那之前,我要把妳变得更容易入口。」
她骇然地瞪着他。「你……」
「妳太倔强了。」
「然后呢?关你什么事?」她短发一甩。
「妳需要调教。」他补充一句,附带微笑。「我的调教。」
她气得说不出话来,这男人总有本事让她恨不得用眼光杀死他。
想调教她?他想得真美,不如早点回去睡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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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妳,但在那之前,我要把妳变得更容易入口。
一双玉手用力拍上键盘,暴力地压啊挤啊,键盘因为不堪蹂躏,发出滴滴滴滴的呼救声。
「丁晴艳,妳在做什么?」总编拔下眼镜,无力地看着她。
「没、事。」她的额上彷佛刻着斗大的五个字--小姐我不爽。
她环顾四周,整个采访组都出去跑大条新闻,只有她在早上专访完玉女明星后,就回到办公室纳凉。
原本专跑影剧新闻的ABC三妖女,现在反而跑起了社会财经新闻。可恶!那原本是她的路线耶!再这样下去,她干脆啥事都不管,呷茶看报纸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