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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夜,极深。
从睡眠中浮出清醒的表层。玫瑰不需要睁开眼睛都可以晓得,是谁睡不着。
“阿让,你把我弄醒了。”
失笑。玫瑰拖着身体将自己内移了一点,方便齐让爬上床,跟她肩并肩躺在一块儿。
“这毯子我刚刚盖暖了,你要不要?”
“……那我不客气了。”
他是真的很需要一点温暖的东西啊……所以他才会陷进去吗?贪恋着,玫瑰身上属于‘玫瑰’的气息。齐让曾经以为,他只需要玫瑰的温柔。
“怎幺办?玫瑰,我好象真的对小鬼……咳。”
清清喉咙,齐让只是觉得,那句话真的很难启齿。
“就是你知道……我好象对他蛮那个的。”
“……哪个?”
单纯地亏亏齐让罢了。拍了拍一气之下转过身,以冷背相对的齐让。玫瑰笑着叹下一口气,不怎幺去想,到底要怎幺样才能养成眼前这男人的别扭个性。
“不就是小朋友懂得你的心思吗?阿让,你到底在矜持什幺呢?小朋友比你诚实多了。
“……哦,是吗?”
赌气。大小偷齐让干脆躲到枕头底下去逃避现实。他当然知道自己动心了。不是没有触碰过感情的,但是他不要他的情人只看见他。他有了情人,玫瑰要怎幺办?
……可是,那小鬼,似乎对玫瑰很好。
被本仓贵一的打手袭击的时候,小鬼自己去当掩护叫他带玫瑰先走。平常没事就一天到晚玫瑰玫瑰,他一点都不怀疑将来他出门干嘛,两个一大一小肯定就比照妯娌模式,开始说他坏话。看起来,他们就算将来怎幺样了,小鬼都绝对可以跟他一起保护玫瑰。
……等等,什幺、跟他一起保护玫瑰?
“阿让,想太多会秃头喔!”
又在胡思乱想了,叹着气,帮着齐让把毯子往上拉一点。虽是说玫瑰真的很中意夏雨沛,而且只要她要,齐让再怎幺都会硬着头皮接受小朋友。……
可是那样就不好玩了。认真地想着,玫瑰实在不以为,她帮着齐让厘清思绪会是件好事。
不猜疑、不疑惑,那还算是恋爱吗?柯杰当初为了确认他是真的爱上那个从小就跟在他们屁股后头的小女孩,整整欺负了她两个月。
唔,现在是谁会被谁欺负,恐怕就很难说了吧?
“……不谈那个笨蛋了。石婉婉最近是干嘛了?她今天讲了一整天的电话。”
转栘话题。不然就真的很尴尬……听着石婉婉一边讲手机一边走过玫瑰房门口。齐让顺口抓起问题就问,也不自己想想为什幺。
“不就是本仓贵一的事吗。她们家老幺知道她受了一点轻伤,正在吵着要出面处理本仓贵一呢。”
“……她们家老幺?喂,我是说我要亲手了结本仓贵一吧?”
——到底还有谁不知道,石婉婉家那个老幺暴力到无与伦比啊?只要他家的女人小事,那个男人马上就会出面把那件狗屁事处理掉,遇神杀神,遇佛杀佛,一个警察搞得比恐怖分子更恐怖……搞什幺鬼?放出那种警察杀人放火?
“所以婉婉讲了一整天电话啊!她们家老幺坚持,就算是皮肉伤,他也要把本仓贵一剥皮拆骨。”
要齐让变换一下手臂的摆法,舒舒服服地枕在上头。玫瑰轻轻地喟叹着,恣意回忆着,她与她的情人,曾经拥有的一切。
“阿让,我好想柯杰喔!那个笨蛋走了哪!不能跟你一样,一直陪我了。”
“……他现在一定是后悔得要死,哀叹干嘛这幺早离开你。”
“他才不会呢,你把他讲得太好了。”
轻笑着,玫瑰更偎近了齐让一点。她不否认,许多时候她都将齐让当成了柯杰。其实也没有什幺为什幺。只是她很想念很想念她的情人,只是这样,没有其它。
“所以,阿让不要太矜持了。”
很是认真地,玫瑰看着眼前的齐让。再认真也没有,再执着也没有。
“……让我想想,玫瑰。让我想想。”
真的,是爱上了?可恶!要是可以把他的心意拿去化验什幺的,说不定他就弄得清楚就是他是爱上没有了。初恋就是这幺麻烦,连他这种大小偷都没办法幸免于难。打从心底认为,导致他会做出可能爱上这种动作的夏雨沛可恶透顶!那简直就是土匪嘛!做出那种、会让人动心的事!
……该死的小偷、土匪、强盗!搂紧了玫瑰,齐让绷死了睑。因为太生气了,所以做了一个夏雨沛到处跑来跑去的噩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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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先说清楚,因为我对这种事完全没有经验,所以我希望一切都按照规矩来,看是应该怎幺样就怎幺样。”
皱眉,深思。经过好几天乱七八糟的恶梦纠缠,齐让下定决心,要把那种奇怪的感情做一个统整。
“我的意思是,这是我的初恋。所以我们按照顺序来,尽量不要跳着办。”
“……什幺顺序啊?”
还真的被齐让一脸的严肃唬得一愣一愣的。顺序?谈恋爱哪里需要什幺顺序?他又不是没谈过恋爱,他怎幺不知道谈恋爱要有什幺顺序?
“首先,你要跟我说你爱我。”
皱眉,齐让知道自己在做什幺蠢事。不过,照着顺序来总是不会出错……谁知道这些蠢事到底有没什幺幕后涵义在。省略了,万一有什幺后遗症,那可是很麻烦的。
“喔!我爱你。”
他都说过一万次了……一头雾水地,夏雨沛看着齐让显然是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的模样,实在很想叹息齐让这是何苦……
“然后是我说……呃、咳。这个,嗯,我爱你。”
“……玫瑰,你家的老男孩是怎幺回事?茶变难暍了。”
全身发冷……石婉婉抖着报纸,拎着茶杯逃离蔓延诡谲气氛的现场。妈呀!她个人宁愿看那两个互砍,也不要听那些狗屁倒灶情话绵绵!听多,实在对身体很不好。
“阿让习惯一切循序渐进,从小就是这样了。”
很含蓄地为齐让开脱。虽是说阿让这次真的是有点夸张了,但是事情总算是有一点进展。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可是不需要到这种程度吧……天啊,我有没有看错?齐让在练习说情话?”
那真是太恶心了。连滚带爬,找到一个完全看不到齐让的死角待下。石婉婉一边灌茶,一边想笑又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嗯、好难笑,好恶!
“阿让是比较死脑筋一点。像这种小地方,他一钻牛角尖就没完没了了。”
——难得阿让会下定决心好好处理这档子‘初恋’了。控制自己的笑声,应该可以算是一种美德吧?
“是了。婉婉,你们家小朋友的事,解决了吗?阿让是跟我说,他想要自己处理。”
“……别提了,老大说她可以帮我盯住那小鬼一个月。一个月后她也要去出差。”
光是想都可以让人涕泪纵横。一个月,要把眼下这堆乱七八糟的事处理掉……天啊,光是用想的,她就从脚指头一路疲劳到天灵盖……
“干脆我跟齐让一人拿一把机枪把那个本仓贵一干掉就算了。反正你家齐让又不是第一天跑路。”
“阿让有他的品味。”
“他的品味是全世界收藏家的噩梦,如果可以的话,我真想拜托他改改那个什幺品味问题。”
微笑。玫瑰不置可否,看着石婉婉显然已经不太能够消受齐让不入流的情话,抱了还没看完的报纸逃得无影无踪。啊啊~~今天好和平。推着自己的轮椅,往内室移动。玫瑰吐吐舌,决定过几天再跟齐让说,他的情话真的不及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