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无论他如何安慰,也安慰不了鱼可人内心对这份爱情的不安。
如果爱一个男人要如此委屈,能不能不要爱?
答案恐怕是不行的,谁教她是个傻女人。
她,不会再提了。
挥去昨夜的伤感,一早鱼可人便拎着行李回到公寓楼下。
她的弟弟鱼海涛早已停车在那儿恭候多时,他摘下墨镜,看着鱼可人走过来,一脸不解。
“二姊,你是不是行为不检,被宁宁扫地出门?”俊美无俦的鱼海涛,说起话来不带脏字,却无比狠毒。
鱼可人这二姊也不是当假的,迳自把行李往后车厢一塞,然后坐进车里,狠狠地在他头上敲了一记。
“喂!二姊,打头会变笨的!”刚从硕士班毕业的鱼海涛,目前正等待兵单召唤中。
不怕死的他在把车子驶出巷道后,又出言挑衅,“还是……跟情夫住在一块啊?”本以为会再遭痛击而有所防范的他,收了防备姿势,瞥了眼一副失神样的鱼可人。
“二姊,你怎么了?”
连迟钝的小弟都看得出来,她回家后隐瞒得了吗?
“没事,只是昨夜没睡饱。要不要去接大姊?”每逢假日节庆,姊弟三人回老家都是由小弟接送,谁教他的车是由她们这两位姊姊合送的。
“不用了,大姊说她会直接由松山搭飞机回家。”
“姊又出差啦?”
“对啊,听说去美国签合约。二姊,你都不关心大姊,连这都不知道。”
鱼可人睨他一眼,“有你这播报员,我还担心不知道吗?你这副墨镜谁送的?”
“哦!这个啊,一个爱慕我一年的学妹送的,听说要三万多呢。”
“鱼海涛先生,我不是千交代、万嘱咐,要你不可以随便接受别人的心意,除非你对人家也有意思,你听不懂吗?”
鱼海涛推推墨镜,“拜托,二姊,是她托人塞到我的房间内,我哪知道是谁送的?再说,大姊不也常接受别的男人礼物,同样都是手足,为何对我特别严苛?”
“大姊自有她的做法,而你却是来者不拒,小心哪天被卖了,还帮着人家数钱。”
鱼海涛呵呵一笑,“那是二姊你比较有可能吧?”
鱼可人作势要捏弟弟的耳朵,却被他逃开,“二姊,我们现在高速公路上,我还想活着回高雄好吗?”
“算了,饶你一回,我先睡一会儿,等到了高雄再叫我起来。”才说完,鱼可人就钻到后座躺平。
“二姊,你要我一个人开五、六个钟头啊?别那么荼毒我好不好,我今天早上三点才睡的。”被朋友抓去玩麻将,现在他荷包满满,不过脑袋却空空。
鱼可人没理他,照样睡她的。
“大姊啊,二姊又欺负我了……”
鱼海涛是老幺,但疼他的只有大姊,至于家中两老疼的则是女儿,只因他的出生是个意外。
没人期待的意外。
走入三合院,鱼家两老正和大女儿鱼可卿闲话家常,鱼海涛一进门只打了声招呼,就立刻进房补眠,至于睡得饱饱的鱼可人则开心地向父母请安。
大姊已有个论及婚嫁的男友,所以今年她要更加小心应对,免得被随便嫁出去。
“爸、妈,好久不见。妈,母亲节快乐!”鱼可人亲昵地在母亲颊上印下一吻。
鱼母笑呵呵的,“坐了这么久的车一定很累吧,怎么不学你大姊搭飞机?”
鱼可卿抢先替她回答,眼底净是嘲笑,“妈,你又不是不晓得可人最节俭了,要她花钱在车费上,她宁愿拿去吃。”
鱼父也出声了,“那也总比你好,瘦得跟竹竿似的,我真怕未来的亲家说我们两老虐待你。”
“爸,我这叫刚刚好,是不是,妹?”
想到自己随时可能被逼婚,鱼可人哪敢忤逆父母?她顺着父亲的话说:“对啊,吃胖点,我也怕对方说我是个坏妹妹,老抢姊姊的饭吃。”
“鱼可人,你欠骂啊!”
鱼母出来打圆场,“好了,别斗嘴了,一起进来帮我煮晚饭吧。”
鱼氏夫妇因为住不惯繁忙的大都会区,所以才选择住在高雄这宁静的小镇,一来有邻居作伴,二来也可到处串门子,生活惬意得很。
傍晚,饭桌上,聊没两句,两老便相视一眼,然后由鱼母代为发言。
“我说可人哪,你也老大不小了,都二十七了,再不结婚要拖到什么时候?那个姚伯母跟我推荐了几个她老公公司里的优秀人才,问你什么时候有空见个面?”
看得出的不愿意,曾是过来人的鱼可卿发挥手足之情。
“妈,可人年纪是不小,可也得慢慢找啊,总不能随便叫她嫁一个她不爱的男人,这样就算她结了婚也不会快乐的。这种事还是让可人自己决定比较好,再说,说不定对方也是碍于上司的面子才答应相亲,到时见面岂不是很尴尬。”
不愧是公关经理,鱼可人在心底为大姊大声喝采。
鱼母想想也觉得大女儿说的有理,不过人家的好意,她也不好糟蹋。
“那看看也好,妈也没逼你一定要做出选择。就像妈当年二十出头就生下你们,才让你们各个健康又聪明,女人哪,年纪一旦过了三十,要想生出一个聪明的宝宝可就难啰!”
“那妈的意思是说孩子可以生,婚用不着结啰?”鱼可卿扬高细眉。那太好了,她可以马上退婚。
鱼父咳了声,“可卿,别故意曲解你妈的话。”
“所以可人啊,妈觉得……”
趁着大伙儿舌战激烈,鱼海涛已悄悄地填饱肚子,抹抹嘴,顺口扔下一颗手榴弹。
“我猜二姊一点也不急,恐怕早就有心上人了。”嘿嘿两声,算是报答早上的开车之仇,鱼海涛又溜回房间。
鱼家两老连同鱼可卿,都以不敢置信的眼神对准她。
“你们……干嘛这样看我?”鱼可人心里暗叫不妙。可恶,她那小弟老是扯她后腿!
鱼可卿率先炮轰,“可人,你竟然瞒着我们!”
天可明鉴,她哪有,只是对方甘愿当个藏镜人罢了。
母亲节过后,鱼可人立刻把弟弟押上他的爱车,挥别父母直奔台北,回到萧邦的住处时已是半夜。
鱼可人轻声来到卧室,萧邦已躺在床上睡着了,身旁散布着几本杂志,就连地上也堆了好几本。
她摇头轻笑,想帮他整埋,却猛地被他拉住手臂带上床。
“你终于回来了。”低沉沙哑的声音格外有魅力。
“嗯,你喝酒了?”闻到他身上有酒味,她很意外,在她面前,他从不喝酒,连餐前酒也不喝。
“嗯,太无聊了。我打手机给你,你怎么不接?”他闭着眼问。
“不是啦,因为我关静音,等我想到时,手机已经没电了。”事实上,她是怕自己听到他的声音会想念他,索性狠心地不接电话。
“那有没有看见我传的短讯?”他睁开惺忪睡眼。
“有吗?我去看看你传什么给我。”
萧邦困住她的腰,“算了,不要看了,陪我睡吧!”
这两天没有鱼可人的陪伴,他的生活又陷入了与在法国一样的情况,无聊又迫不及待地想见她。他十分清楚自己对她这条小鱼已无法自拔,但是……他也担心往后该如何继续留住她?
他承认自己很自私,明知可人想要一个安稳幸福的婚姻,他却视而不见,只想独自霸占她的好。
鱼可人偎在萧邦温暖的胸前。
我们还能继续多久——这问题,她梗在心口,不敢问。
他俩的关系好似已到了一个绝境,进退两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