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刻,越青环感觉到自己的心居然背叛了她的理智。
没有受侵犯的愤怒,更没有受欺负的委屈,只感觉到依在华泫的怀抱,是无比的幸福与安全。
温暖得她几乎不愿离去、不愿醒来。
但是梦总要醒的。
良久,华泫终于结束这个长长的吻,但双手却揽着她,没有放开。
因为……她明显的还没回过神来。
越青环小嘴微张,面色红润,双眼湿润呆怔的看着他,如同一朵清晨刚刚绽开,带着晶莹露珠的朝花,清纯里带着致命的诱惑。
狠狠吸口气,华泫抬手拍拍越青环的小脸,哑声道:「丫头,妳再不醒过来的话,我马上把妳给吃了!」
「啊!」被华泫一拍,越青环猛的回过神来,一看自己竟小鸟依人般倚在他胸前,顿时受惊不小。
急急向旁边退开两步,越青环瞪着华泫,心中又羞又怒,却不知该说什么好。
骂他色狼?自己刚才明明好像比他还要陶醉,怎么骂得响?但是,他分明已占足自己的便宜。以后她该怎么面对他?
心思百转之下,越青环索性一转身,头也不回的向客园跑去,那副样子,像极了逃命!
华泫在她身后笑声不绝,优闲地看着她纤细的身影慢慢跑远。
他一点也不急,反正她这辈子必定是属于他的,就让她慢慢适应好了。
第六章
这一夜,客园中的越青环做了无数个梦。
总是一入睡便梦到华泫那张带着坏笑的脸在向自己逼近,吓得醒转。然后再睡、再醒……
第二天起床,她就得到两个淡淡的黑眼圈。
自从她将刘夫人治愈,华泫便很有待客之道的派了几个丫鬟来服侍她,虽然她其实并不怎么需要。
丫鬟小夜走了进来。
「越姑娘,夫人让我来告诉您,府里来了位张大人要见越先生。」小夜走到她身前,言语间甚是恭敬。
「张大人!」一定是那个太医张行德,越青环顿时一惊。
要来的,真是避也避不掉。
奶娘这小夜先来告知自己,必是料到张行德来访有异。
那……该不该让父亲去与他见面呢?
略略思索后,越青环还是决定通知父亲。
因为全然躲避的话,便无法知道张行德前来的真正用意了。
这里是朔王府,想那张行德必定不敢有太嚣张的举动出现。
半晌,张行德等候于偏厅,越回春入厅与他见面,越青环只悄悄隐于偏厅屏风之后,暗中探看那张行德的用意。
「越大人,久违了!」一见越回春,坐着等待的张行德马上站起身迎上几步,拱手为礼,露出十分热切的表情来,似乎与知心老友久别重逢。
但却因为眼袋太大、观骨太高,终给人阴沉做作之感。
「张大人,越某早已不是朝中太医,请张大人直呼名字便可。」越回春拱手还礼。
「不不不,越大人曾是朝中第一等的太医,当日张某也只是居于越大人之下而已,怎么敢直呼越大人名讳呢?只可惜,越大人突然告老还乡,实令张某少了位医道良师啊!」张行德连连摇头,感叹非常。
想当年,他和越回春一起得圣召入宫,越回春凭着祖传医术高妙,硬是成为太医之首,而他日日全心钻研,也只能当个副手。
不过越回春离宫后,他当然取而代之。
「越某离宫数月,今日张大人特地前来探望越某,真是感激。」越回春不知张行德前来的目的,只能说些场面话。
「是啊,一晃眼,越大人已经离宫整整两个月!」点点头,张行德捻一捻颔下长须,双眼精光一闪,「但不知越大人为何到现在还不回乡,当日大人的辞呈上所言,不是告老还乡四字吗?」
终于,张行德的言语中慢慢露出机锋。
告老还乡不过是朝廷官员通常用来辞职的一种形式用语而已,现在张行德却对这「回乡」二字很认真!
越回春微微皱眉,缓声道:「越某未及回乡,是因为朔王爷力邀越某为府中的刘夫人治病,便在王府内多留了一些时日。」
「是这样,那现在刘夫人已然痊愈,越大人又准备何时离去呢?」张行德理解的点点头,继续发问。
他的态度已不再客套如先前,甚至已含有些微质问的意思。
张行德也不过是一介太医而已,他的言语早已与他的身分有所不符。而且他问的都是些与他无关的事。
「张大人,越某何时离去,与张大人有关吗?」越回春感觉到不对,出言反问。
「这……与张某是无关,但与越大人可是大大有关哪!」张行德忽然加重语气,双目定定的看住越回春。
「请问张大人,这样说是何意?」越回春长须一颤,露出些许紧张神色。
张行德看在眼内,微微一笑,语音低沉道:「难道越大人忘了两个月前怜妃在宫中不治身亡之事,如今越大人还滞留王府中久久不离去,就不怕东窗事发、惹祸上身吗?」
张行德逼视着越回春,眼中神情已非常阴沉。
「你……你竟然知道……」越回春全身一颤,登时退后一步。
「知道,我当然全都知道,毕竟,张某与越大人同为太医多年,怎会不清楚越大人断脉施针的本事?」张行德见越回春惧色已现,便上前拍拍他的肩,「当然,若越大人能立刻离开上京,有生之年不再踏入,那我想这些事,自然也不会有人记起!」
这已是明显的威胁,张行德正以怜妃之死逼他离开上京!
越回春闻言呆在当场,无法作声,身上冷汗急遽冒出。
他没想到,在宫内贸然施针一事竟会被这张行德全部看在眼里。
「张大人,我父亲离不离京是他自己的事,不需张大人前来指教。」屏风之后,越青环忽然踏出,走上前站在父亲身边,冷然与张行德对视。
她听得够久,也忍得够久了!
这张行德居然如此阴险,将父亲逼得几无退路。
「这位是越大人的千金?也好,越大人带着千金一同回乡,颐养天年真是福气,怎么越大人还没做出决定吗?」张行德只略略瞥了越青环一眼,直当没听到她的话,继续逼问越回春。
「张大人!」越青环怒视张行德,气恼至极。
「越姑娘,妳别以为老夫这是在逼迫越大人,其实,老夫全是为了你们的性命着想,试想,若越大人害死怜妃一事传了出去,那你们还有命吗?」张行德冷笑,目中现出不屑之色。
连越回春都斗不过他,一个小小丫头又能怎样?
「张行德,你住口!怜妃……怜妃之死……」听张行德说自己害死怜妃,越回春一阵激怒,手指着他却半晌说不下去。
「怎么?难道越大人想否认怜妃之死与大人无关吗?那些个行针痕迹,张某可是记得清清楚楚啊!」张行德镇定自若,面对越回春的恼怒毫无异色。
「怜妃……千针回络……」听得张行德提起行针,越回春脸色惨白,全身如同被抽离了精力,身形一晃跌坐在旁边的坐椅上。
不久前的情形,一幕幕再度自眼前流过,越回春失魂落魄,眼神渐渐呆滞。
「爹!」越青环见状惊痛交加,知晓父亲已受刺激太过,快要承受不住。
「张大人,我爹爹已经退朝辞官,你又何须如此相逼?」越青环眼中泪意闪现,转身怒问张行德。
「他既然退朝辞官,那又为何要在朔王府里为人医治?」张行德冷哼一声,看着椅上越回春的目光复杂交替,面上有恨、有怒,更有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