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雅浩好象很喜欢红酒。你知道那一家的红酒最好吗?”
“之乐……”我声音已经不稳。
“去吧。城西的红酒店。帮我买两瓶上好的红酒回来。”
电话挂断了。
我闭上眼睛,眼前出现雅浩闪亮得如同茶晶的双眸。
我飞车到城西的红酒店,抓住老板问这里有没有一个叫雅浩的人在这里打工,老板觉得莫名其妙,立即就摇头了,“这店子开张到现在,一直都是我打理,没请过任何人。”
我疑惑。不可能,那之乐叫我来这里干什么?
老板见我不愿意走,又问,“先生,你到底是要买酒还是找人?”
我回过神来,“买酒。你给我随便包两瓶上好的红酒吧。”
我说的极度敷衍,老板一看我就知道并非爱酒之人,摇摇头就去包酒了。
我在等他包装的时候,身后突然响起一把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声音。
“老板,上次定的那两瓶NIKILA来了吗?”
磁性熟悉的嗓音剧烈地震动我的耳膜,我立即转过身来,猛然僵住了。
真是他。竟然真的是他!
我紧紧地看着他,仿佛要看出这些年来他身上每一寸肌肤,每一根头发的改变。
高挑俊美。
他比以前,更让人移不开目光。
我木然地立在一角,目光紧随迈步而来的他。看着他的目光不经意向我瞥来,然后也是呆了。
世界仿佛就要在此刻停止转动。我们分别伫立在世界的对点,默然地相互对视。诧异,惊喜,愕然,千思万绪在彼此相望的眼中千回百转。
我们都控制不了自己的嘴巴说出哪怕是一个字。
无声就是这样在我们之间流转,打破它的,是老板的职业笑声。
“呵呵。不好意思,鲁先生,要你等久了。你的酒我早就包好了。我给你去拿。”
说完,老板从我们之间穿过,向酒库走去。
我们彼此都回过神来,向对方迈进一步。
“好久不见。”雅浩首先说。
我愣了一下,然后无奈地笑了。我和他之间,竟然也有只能寒暄两句的一天。
“好久不见。”我照样这样说。“什么时候回来的?”
“上个星期。”
上个星期?我心顿时紧了一下。他上个星期已经回来,但现在都没有打算过去找我。
他好象看出我心中所想,马上接着说,“我……我最近都好忙。”
我抬头看了看他,这才发现他的一身悠闲装也是价值不菲,我问,“你……这些年,过的如何?”
“我几年前遇到我朋友,他叫我去法国帮忙打理家族生意,日子……很充实。”
朋友?什么朋友?我张开嘴巴马上就想这样问,老板就出来了。
“鲁先生,你要的酒,你看看。”
雅浩接过看了两眼,“好。”
“是刷卡吧?”老板又问。
雅浩点头,从钱包中取出信用卡。老板也顺手把我要的已经包好的酒递给我,“这位先生,这是你的。”
我目光马上从雅浩身上转过去,愕然地看了看,才想起自己要了酒,马上边找钱包边问,“多少钱?”
“一起算吧。”旁边的雅浩说。
我马上阻止,“不,我有。”
说着,我更粗鲁地将钱包从衣服中扯出来,却在雅浩的一句话下,动作噶然而止。
“之信,我想为你做点事情。”
我整个人呆如木鸡。我怔怔地看着他,一时间无法言语。
我爱了阿光十年,他出卖我后为我做的事情不过是给我两千块。
我找了你一年,等了你三年,现在你为我做的,原来也不过是帮我支付这两瓶红酒。
我的爱情,都是廉价的。
我头脑仿佛受了重创,迷迷糊糊地垂下手,低下头,不看他。
雅浩把付了钱的酒递给我,我无力地接过,然后没说话。
世界一片寂静,我仿佛在死寂中无声无色地沉睡过去。
醒来的时候以为雅浩已经走了,但抬头的时候才知道他原来还在。他看着我,想说什么,但又不知道如何说。好不容易决定开口的时候,外面传来汽车鸣叫的声音,雅浩立即如梦初醒地往外看了看。
我问,“你朋友在等你?”
他点头,“之信,我迟点找你,你的电话……”
说着,雅浩掏出手机想要记录我的电话号码。
我说,“还是四年前的那个。”
对。还是四年前的那个。我一直怕他找我找不到,一直不敢换。
现在想来,或者他已经不记得了。
但他却没有问下去,我说完之后他就立即把手机收起来,“那我迟点找你,我现在有事要先走了。”
说完,他就小跑地离开了。
我脚步缓慢地跟了出去,漠然地看着雅浩上了一辆名贵跑车,把红酒放好后,就一脸歉意地对旁边的怀孕的妇人说了些什么,妇人高贵体贴地笑笑,之后车就开走了。
我静静地看着扬尘而去的跑车,听到了自己心碎的剌剌声。
到底站了多久,我才愿意提脚转身往前走。我一直走,机械性地运动。
最后经过江边的时候,我把手伸出栏杆外面,渐渐地,渐渐地,松开手指,然后咚的一声,水花微微溅起,我的手机迅速向下沉。
涟漪过后,水面又恢复平静。我把手缩回来,然后继续麻木地,机械性地,往前走。
***
“哥,你看到雅浩了?”
我只身一人回到家,在大厅等我的之乐站起来,小心地问。
我漠然地点点头,声音清冷,“对。承你所愿。”
之乐奇怪,“你……你放弃了他?”
我自嘲,“难道我要去跟一个怀孕的女人挣老公?”
“雅浩结了婚?”之乐愣了一下,马上就坚决地否定,“不可能。”
我看着之乐的样子,马上就笑了。现在好象他才是雅浩的情人那样,坚信自己的爱人不会红杏出墙。
“是吗?”我不和他纠缠,继续摇晃着上楼。“那可能我看错了。”
“哥。”之乐叫住已经上到楼梯中间的我,“你怀疑是我让你故意看到这一幕?”
我顿了一下,转头对他笑,“我说过你觉得对就不用来问我了。”
我的云淡风轻让之乐受伤,他整个人震了一下,跟着苦笑,“哥,你已经不相信我了。”
我叹了一口气,顾自上楼不与他争论。
相信么?我曾经也相信我和雅浩的爱情不会过期。
但人说,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是不会过期的。什么都会有一个限期。
凤梨罐头的保存期不过是三个月,我们的爱情,已经经历了五年的风风雨雨了。
***
五日后。格子廊。
“有没有搞错啊,这个球这样也能进去!”我激动地拍了一下台面,拿起啤酒喝了一口,继续一边看挂在半空的屏幕一边吃小吃。
亚洲球坛盛事,有男人的地方,也就会有足球联播。格子廊这几天一改之前嘈杂的音乐,在每个角落摆放好屏幕,一到时间就开电视让大家全场直击。
球赛过了半场,中途休息的时候,一个男孩跌跌碰碰地撞上我的怀,然后抬头对我笑的暧昧。我一看就明白什么意思,低头对着他的唇就是吻。
辗转流连,热情如火。离开的时候男孩已经被我吻的上气不接下气。
我轻笑,“看完球赛再走。”
男孩娇嗔地皱皱鼻子,恶作剧地在我腰上掐了一把,笑说,“那就好看你运气如何了,球赛结束之前我还没找到伴就回来找你。”
说完,男孩转身就跑去找别人了。
我笑着摇摇头,转过身来正要抬头看屏幕,赫然发现身边多了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