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一眼仍在聚精会神地看卷宗的高非凡,我再也无法抵抗睡意来袭,就这样趴在桌子上沉沉睡去。
第二天可恶地发现那个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回房去睡的人没把我叫醒,就这样让我在桌子上趴了一夜,害我一早就因睡姿不正而腰酸背痛的,脖子那里也不知道哪条筋扭了,一跳一跳地痛得慌。
他一定是故意的,早知道这样的结局故意看我受罪。
我心里那个气啊!可惜没胆子找他申诉。
“春香,小雪怎么会不见了?两天都没找到呢!它一直都很乖很听话的。”
我站在书房的窗前舒活我疼痛的筋骨,突然听到有人在院子里说话,而且语意十分惶急。
探头一看,却是刘知县的第四夫人一早就起来了,带着丫环在院子里四处寻找着什么。
看见我探头叫了一声早,那兰夫人却是爱理不理的样子,丢下一句“春香你在这儿继续找找,我到后院看看去。”就这样走了。
我好不尴尬,不知道自己哪里得罪了这县太爷的宠妾。
还好温柔善良的春香姐姐见我窘迫,耐心地跟我解释道:“四夫人心爱的鸽子不见了,我们正四处找它呢!余公子有没有见过?那是一只全身雪白的小鸽子,嘴儿红红的,尾巴稍上有一抹灰羽。”
“啊!”
听她这么形容我还真像是在哪儿过!
对了,这不是前天夜里我抱到房里避雨的那只小鸽子吗?
第二天因赶着出门就把它忘了,后来又发生了。连串的事,尤其是昨天高非凡硬要拉我来书房陪坐,害我连房间都没回过。
那只小鸽子应该还好吧?没饿着吧?
我看四夫人已经很有动怒的颜色了,如果说是我不小心把它囚禁了两天之久,怕她会向刘县令告状说我是偷鸽子的贼,还是谁也别说,偷偷地把它放了吧!
我对春香姐姐诧异的询问含糊地答了几句就走,直担心那只鸽子会不会因为我的疏忽而饿着了、渴着了。
“小雪?小雪你没事吧?”
听四夫人刚刚说,它像是叫这个名字。
一进房我关上门立刻满屋子地找那只小白鸽子。
“咕咕——”
它从床底下探了个脑袋证明它还在我房里,好好的没出去过。
“太好了!你有没有饿着?我这就放你出去吃小虫,吃小米。”
我高兴得不顾它身上全是床底下的灰,抱起它就亲了亲,突然地,它身上传来一种似兰似麝的香味儿,淡淡的、淡淡的,就跟我在雷鹏身上闻到的一样!
啊!
我知道了!
是四夫人!
难怪我一直想不起那香味儿我在哪闻过。
涂在她身上的,是原原本本的香味,太过浓郁了,与沾染到别人身上的略有不同。
而雷鹏与这只鸽子,身上蹭到的都是沾染自她的香味儿,闻起来完全相同!这个连接的关键找到了,我的脑子终于通了窍。
当我兴冲冲跑到高非凡房里说出我的发现的时候,高非凡还不太愿意相信,可是当看到我拿出代表证物的鸽子时,他的眼睛一下子亮了!
“原来如此!之前官府的缉拿密令一直被泄露给飞虎岗的盗贼们,是有人用鸽子传信!你说的什么香味儿办案,也许只有你那像狗一样的鼻子才能闻到……咳,那个不能当成办案的依据。但找到这只鸽子的主人,一切就无从抵赖了!这只鸽子就是铁证!”
“是啊是啊!”
听着高非凡有理有据的分析,我拚命点头。
什么光凭直觉没有证据是不行的……感觉上,情形像是跟我考过捕快那场推理考试差不多嘛!不管过程怎么样,反正达到目的就好。
当然,在实际行动上,是高非凡的办案方式更有效。
“走,我们问案去!”
高非凡兴高采烈,难得地不怪罪我把这只鸽子不小心藏了两天的行为。
当他拿出那只被当成证物的鸽子到牢里威胁雷鹏时,那个号称天不怕地不怕的汉子脸色刷地白了。
“若你不说出我想知道的实情,那么,我就要请县太爷帮忙找出这只鸽子的主人来与你对质了。”
高非凡在此时再给他来一下狠的!
在来之前他就跟我说过,孤男寡女私通信息,其中必有奸情。拿这个去威胁钻天鹞,就不怕他不招!
我听得似懂非懂,只好依循惯例傻笑点头。
心里琢磨着“坚情”的定义。
坚情?难道是指坚定的友情?
四夫人跟雷鹏竟然是朋友啊?一个是官府的太太,一个是江洋大盗,结交朋友,他们的坚定友情固然令我感动,但刘县令会不高兴的。
难怪雷鹏见到朋友受威胁会这么紧张,他比看到我被刀架在脖子上也不动声色的高非凡有人情味儿多了。
“等一下,你别害了她!”
见高非凡作势要走,雷鹏口气就软了,叹了口气,喃喃自语说什么“自作孽”之类的,一五一十地将沧州大狱一事和盘托出。
在今年三月之前,他还是四处流窜的惯偷小混混一名。
用师门的绝世轻功时不时做些夜入官邸的事情以救济自己的荷包。
有一次他才从一个大户人家里偷盗出来,就被人盯上了。
那人武功很高,三招两式拿下了他之后以盗贼罪名胁迫他为自己作一件事。
当时他也很害怕,因为那人的武功实在诡奇,而且又会用毒,也说了像高非凡说过的差不多的话,说他虽然轻功了得,可是武功平平,怕不能成事,要他协助配合另外几个人去一个地方,帮救被关在里面的人出来。
事后他才知道自己劫的是沧州大狱。
那里守备比一般牢狱森严得多,关的都是穷凶极恶的死刑囚犯,每一个都是沾满血腥、死有余辜。
而那人却要把他们救出来,虽然不知道用意为何,但他事后每每总在害怕。
而且劫大狱的罪名可是不轻,在拿到了那神秘人物给他的赏金后,他不敢再留在那儿,几经辗转就到了通州落脚。用那笔钱建了飞虎寨,安心在这里做他的山大王。
至于要问更多有关劫大狱的事,他负责的部份只是用自己的绝佳轻功窜上狱墙,放下绳梯给别人造就一条方便进出之路,其余事项全不知情。
“我知道的就是这么多!你们……你们不可以向刘县令告发我和她的事。如意在她还下嫁那个狗官前就是我的老相好,我们约好等我发了财就来替她赎身,却没想叫那个狗官先行一步。”
见他说得愤愤的样子,谅他也不敢在此时对我们有所欺瞒。
高非凡趁热打铁,详细地问那个叫他协同劫狱的主使之人的身形相貌,可惜雷鹏说那人不仅蒙着面,就连衣着都是穿一袭大斗篷,夜色中甚至是男是女都无从分辨,不过出手倒是豪阔的,那一次事成,他分到了三千两黄金,趁事迹还未败露之前,远走他乡。
事后,他也一直未听到过那些被劫出大狱的死囚的消息,直到被高非凡找上门来,他才知道这件事终于爆发了。
“那么,你可记得,从大狱里劫出的人中,可有飞天狐狸李段?就是那个因为一时气懑于师门不公,一夜之间下毒手谋害师门上下三十八口的武林败类?他轻功还要在你之上,并且武功也很不赖。常用的兵器是十字镐,那玩意儿可做兵器也可做攀缘翻墙的工具,有了这独门兵器,天底下的城墙没有是他过不去的。”
“李段?我不知道有没有这人在其中,不过被救出来的五名囚犯中,的确有一个是带着你所说是十字镐的。从狱中出来后,这五个人就坐上了一辆前来接应的马车,不知去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