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庆幸的是切断小拇指对生活并不会造成太大的不便,已算是不幸中的大幸了。
于萱在病房中看着因疲惫而熟睡的父亲,感觉他苍老了许多。这些天来真不知他是如何的饱受折磨,想到这里,她的心难过的纠结在一起。
于萱不知霍培豪用了什么方法救出父亲,昨天她还必需为了筹钱而出卖自己的灵肉,但他只消几通电话就将所有的事情解决。
这就是两人之间的差异吧!
霍培豪在到达医院后,就与几位西装革履的人一起离开了。
而他的特别助理施浩田早已备妥一大手提箱,在他们尚未到达医院前已在等候着了。于萱不知这其中有什么事情要发生,她一心只悬念父亲的病情。
但是,于萱的灾难似乎还不够多,在于母急忙来到医院时,又带来了另一项坏消息。
「萱萱,还好找到妳了,昨晚妳没有回来,妈妈又担心又不知要如何是好!」于母一见到于萱,像似看见曙光般。
「发生什么事了?妈。」于萱拉着母亲的手坐下来。
「昨晚疗养院的人打电话来,说妳爷爷的看护费已经六个多月没缴了,他们说若再不去缴交费用,今天就要把妳爷爷赶出去……」
是的,这就是于萱为什么会长期营养失调的原因了。
因为全家的生活费、父亲的医药费、爷爷的看护费,这些庞大的费用压得于萱几乎喘不过气来。
她必需省吃俭用,甚至严苛的对待自己,才能给家人基本的温饱。
「好,我去疗养院看看情形,妈妈妳别担心,爸爸……就拜托妳了……」于萱强忍住快支持不住的身子安慰着母亲。
她强颜欢笑,在走出病房后马上冲向化妆室,将胃中少得可怜的一点食物,全吐了出来。
汲一口水,于萱站定颤抖的双脚,看着镜中面如死灰的自己,她深闭一下眼睫,告诉自己不能倒下去。
于是她又撑起虚浮的脚步,走到医院外的公车站牌,准备搭公车到位于淡水的疗养院。
「小姐,妳脸色好苍白,要不要紧?」一起等公车的妇人看到于萱苍白得已经有点发青的脸色,好心的上前询问。
「没……没关系,我不要紧……」于萱无力的回答,手乏力的支撑着额头。
忽然,一双强而有力的手臂在于萱差点又摊下去的同时将她腾空抱起。
于萱睁开眼,看到抱着自己的霍培豪正冷肃着一张俊脸,紧抿着盛怒的双唇,在一群人的讶异目光中将她抱上了豪华轿车。
当霍培豪将于萱抱进车内,他燃烧着炙烈怒火的声音在她耳际响起:「叫妳安分的等我回来是一件很困难的事吗?」
「我——」在于萱想要解释的同时,他愤怒的声音又起。
「一连两天,妳要昏倒几次才甘心?」
「我是要去疗养院,爷爷的看护费好久没有付了,我今天一定要去处理,不然,他们要将爷爷赶出去……」她虚弱的挤出声音,对他的关怀,感动又心痛。
忽然,他的眸光变得邪魅而森冷,瞪着于萱孱弱的苍白小脸,用力地紧掐住她的的双肩。
「好痛……你弄得我好……痛……」对他突来的激动情绪,于萱差点招架不住。
霍培豪意识到自己的力道过大,骤然放开于萱。
「疗养院的地址在哪里?」他的声音中有着压抑怒火的严厉。
于萱说了一个地址后,他命令司机开往淡水。
一路上,他平视前方,开始陷入诡谲的思绪中,车内一股窒闷的气氛横亘在两人之间。尽管纳闷,于萱瞥见他冷鸷诡厉的阴闇表情,亦缄默着,让车子一路驶向疗养院。
***
到达疗养院后,管理院务的行政人员不悦的迎了上来。
「于小姐,我们虽然不愿说重话,但也请妳体谅我经营疗养院的困难,像你们这样动不动就半年不缴看护费,叫我们如何维持院务的营运呢?」
「对不起,纪小姐,因为最近经济上有些困难,所以……」于萱难以启齿的说。
天知道,现在的她,依然缴不起任何费用!
「积欠你们的费用,我今天会把它缴清。」霍培豪沉凝的声音在一旁响起,拉着于萱的手肘冷问着:「妳祖父在哪一间病房?」
「在前面的三号病床,这边请!」纪小姐一听眼前这位仪表堂堂、一身高贵的男士如此说,连忙一改方才冷漠不友善的口气,殷勤的带领。
当霍培豪看到一位佝偻着身躯、头发灰白脏乱、全身插着各式管线苟延残喘的老人,竟是十五年前那叱咤股市的富豪——于权焕时,足足有半分钟思绪无法运转!
「他……发生什么事了?」他喑哑着声音问。
「十年前,全台股市连着两次大崩盘,爷爷受不了破产的打击,就中风了。」
于萱帮全身因疏于照料而已有异味的祖父温柔的擦试身体,边述说着:「成了植物人之后,我帮他转到这里的疗养院来,一住就是十年……」
想起这十年来的日子,于萱实在不敢回想自己是怎样熬过来的。
霍培豪阴闇冷厉的眼,睨着那槁木死灰的老人,心中的感触激荡澎湃。
那曾经倨傲自大、不可一世地将他与母亲无情赶出于家大门的富豪,现在居然是在这间老旧、设备简陋的疗养院里苟延着如风中残烛的生命。
霎时,这十五年来积压在心中的怒火与森冷的恨意,如狂涛巨浪卷袭拍打在他心口。抱着母亲染满血、在寒雨中渐失体温的那份悲恸再度排山倒海地冲击着他的心智。
他怎么可以在这场还未开战的战役中不战而败的退出战场?!
这是不可原谅的行为!
懦夫!
霍培豪狰狞的怒目转而瞪视着着为祖父清理身体的于萱。
不,幸好这场战争还留有一个帮凶。
他原本燃烧着满腔怒火与恨意的诡邪目光,转而变为一抹诡厉的冷笑。
是的,这场谋杀还留有一个始作俑者!
他瞇起冷冽的双眼,噙着毫不掩饰的肃杀之气睨着于萱。
此时,满腔的恨意与狂怒已找到宣泄的出口了……
而当于萱感到背后莫名的一道寒光射向她的背脊,让她感到一阵战栗而抬头望向霍培豪时——
她僵愣住了!
因为她看到他俊脸上布满了邪鸷冷厉,诡佞的瞪着她。
空气中的气流仿佛在剎那间凝滞了。
他邪魅的眸光,任于萱如何调适都无法舒解哽在胸口的郁闷……
第四章
于萱告诉自己,在爷爷病房里时他那冷魅诡邪的眸光,只是自己多心了。
因为,从那一刻起,他就帮于萱处理掉如噩梦般的十年负债,与穷苦拮据的日子。
他先将爷爷的看护费付清,并将他转到设备更完善的私人看护院去。父亲也有了良好的医疗照顾;而她和母亲也搬到环境幽雅的华宅。
虽然他因一个合并案必须在二天后前往法兰克福,但他处理事物的脚步却没有耽搁。他的特助、秘书乃至于律师、会计师,在霍培豪出国的这段日子中,依然井然有序的为于萱处理好所有的债务与琐碎杂事。
直到十天过后,霍培豪从德国经由东京分公司处理事务完毕回到台湾时,于萱很难相信在这短短的十天里,让她从十年负债的困顿生活,转为一个不用烦恼家计的平凡女孩。
这天早晨,施浩田接了于萱后,正往中正机场去接回国的霍培豪。
为什么于萱也要去?原因无它,因为这是霍培豪从东京打电话回来的指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