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你的钱并没有比别人的好用。」
别过头,避免接触他灼热的眼光,她不想被焚毁燃烧,但他不依,硬是把她的脸旋过来,和他的脸正面对正面。
「我可以再加价。」他的鼻子触上她的,她的挣扎显得软弱无力。
「我不懂,你已经有未婚妻了,怎会缺少女人供你泄欲?」她故意惹恼他,以求全身而退。
「你定下规定,所有的恩客都必须是未婚、没有感情负累者?那么,你的生意恐怕会一落千丈,门前冷落车马稀。」
「是没有这个规定,但是很抱歉,我就是不接你。」
他是最苛刻的酒客,她不晓得自己犯了他哪条道理,为什么他三番两次来找她的碴?
「为什么不接我?纯粹为维护妓女的自尊?」
他口口声声欺她,火鹤忍无可忍。
「不想和你发生关系的女人都有罪?那么全天下,只有你的未婚妻才能叫作圣洁吧!」
「不要把可柔和你们想成同一类。」
他的话藏著刀,让人永远不能分晓,在哪一分钟哪一秒,那刀刃会刺得你鲜血淋漓。
「我和她的确不是同一类,你们这种高高在上的人,为什么要来纠缠我这种低等女人?」她顺著他的口气诋毁自己。
「你的话太多。」蓦地,他低下头,把她的双唇含入嘴中。
淡淡的馨香,是他想像中的味道;柔软的双瓣,是他想像中的触感;她的津甜带著初露芬芳、她的唇齿是醉人乐章。
她推不开他,在他的强势下,不想屈从的意志渐渐软化。
这就是亲吻的滋味?为什么带了被娇宠的包容?他分明是看轻她的,为什么他能让吻带了浓浓的眷恋?她不懂,真的不懂……
她的订婚照片在脑海里转来转去,他讽刺的言语在她心底戳出一道道伤口,可是……他的吻……
火鹤迷糊了,她不懂他,也不懂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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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怎么被聂天衡带出来的,火鹤记不得了。
她只记得她没反弹、没挣扎,乖乖的让他牵起手,走到罗吉斯缇尔门外,任众人睁大眼睛不敢置信地盯著她——从不出场的火鹤让人带出场了!
她乖乖上车、乖乖由他把安全带系上她腰间。
她是混沌的,隐约晓得自己的行为是严重错误,但她无法出声反对。
她满脑、满心,满满的胸怀里,全是他的吻,像文火般的吻、充满甜蜜温情的吻,怕冷的她,因为他的温度觉得暖和。
暖暖暖暖……暖暖的心、暖暖的情,一个陌生人的的体温带给她,她不愿排斥的温暖。
低眉,她望向他落在方向盘的大手,温度……是从那里出来的吗?手指在蠢蠢欲动,她想要汲取他的体温,即使只有一点点。
他们都说她是天使,天使该是发光发热的个体,但她却渴望从他身上获得热能。
天衡不晓得自己到底在做什么,他不应该到罗吉斯缇尔,就如同他不该吻她、不该将她带离开她原有的世界。
接下来他还要做些什么?他不知道,真的不知道,只是一心一意顺从自己的心念去做。
他做了一堆不应该做的事情,却找不到原因,是不是很可笑?
他强烈的受她吸引,不论七年前或七年後都一样,她像罂粟,明明知道有毒,他却无法抗拒。
说实在话,他气自己,恨自己无法忘怀她,只有一面之缘,不是吗?清楚她是个贪慕虚荣的骗子,不是吗?
为什么,七年了,他无法把她从心头卸下?
在红灯前面停住车子,他不看她,一眼都不看!他拒绝被她吸引。
「给我一个理由,为什么带我出场?」幽幽地,她问。
「出场」这个词汇刺激了天衡。
是啊!她是妓女,是个有大把钞票就能带出场,一夜贪欢的对象,他何必对这种女人倾心?
狠狠敲击一下方向盘,恶狠狠的表情出现,他想杀人!
「为什么不说话?带我出来,只是要我欣赏你凶悍表情?」
「该死的女人,你不懂、不清楚吗?男人到酒店带一个女人出场,只有一个目的——我要你!」
咬住下唇,她看著他再度发动车子向前飙去,她不晓得自己逃开的机率有多大,茫然的思绪厘不出清晰。
「你是个会勉强女人的男人吗?」
「你有反对吗?」邪恶的笑漾起,他竟残忍地欣赏起她的无助。
他的话堵住她的回答,几次唇齿开阖,她不想向他求饶、不想示弱。
强作坚忍的表情刺痛他的心,他伤她有何快感可言?叹口气,松弛了紧绷情绪。他说:「这不是你第一次坐我的车。」
「不可能。」她从未和任何一个男人出场。
「你忘记了,盈心……」
盈心二字出口,同时把他们两人拉进光阴隧道,除开虥哥,多少年没有人这样子唤过她,久到她遗忘自己曾经是个单纯乾净的女孩;久到她遗忘,她的生命中也有一段美丽的青春。
狼狈的盈心、被水淋得湿透的盈心,眼睛里盈满对生命热情的盈心,她是他生命中无法刮除的一段深刻。
她的泪在无语中滑落,和窗外的细雨同步,心怜的感觉在天衡胸中升起。
「那个夜里,你和一个高大的男人到餐厅,身上湿淋淋的,眼睫上挂了串串水珠,下巴处还有一块红痕,你的落魄吸引了我的注意力。
「我像所有人一样,盯著不协调的你们看,然後,你望见我了,抛给我一个阳光般的笑容,仿佛你一点都不在意身上的狼狈,在霪雨绵绵的季节,你的阳光笑颜是多么珍贵的东西。」
盈心记起来了,他送给她一套衣服,她说他是她的长腿叔叔,他们聊到夜深,然後坐上他的车回家。
一直以为那天是她的幸运日,有幸碰上她人生中的两个长腿叔叔,没想到那天不是幸运日,是转折点——她人生中的清纯部分结束,污浊的部分开始。
叹气,她的头靠向窗户,寒意从四肢末梢传来,她盼望有一杯热开水,暖暖她的手、温温她的心。
「这些年,你有回去看看你的养母吗?」天衡出声问。
她为什么要回去探望他们?他们说,一出曾家大门,她是死是活再和他们无关。她牢牢记得,他们贪婪地收下一百万,急急要保镳把她带离开。哭哑了嗓子,她在最绝望的时候,才猛然想起,这世间,她是连一个亲人都没有了。
「没有。」
「你真寡情,多年的养育之恩只换得你的绝然不回。」
养育之恩?是啊!她平白吃了他们三年,然後带小孩、做家事,在最後那四年,是孟纯的余邦哥哥的资助,和她拚死打工的金钱替他们养家。
没想到,在得知这样一部工作机器价值一百万时,他们连怀疑都不曾,就将她一口价卖出。
这样的人怎配和她谈养育之恩?真要她念旧恩,有时!余邦哥哥於她有恩,只可惜……这样的自己,无颜面对他。
别过头,她恨曾家、恨这对养父母,阳光女孩在经过那场转售後,成了没有温度的女人,对世间人事,她看透想透了,谁都别想来承她的恩。
「你凭什么跟我谈这些,就为了你施舍过我一套衣服?」冷哼一声,不屑写在脸上。
「幸好当年我们家收养的女孩是依依,不是你,否则我父母亲恐怕要大大难过,尽心尽力栽培带大的女孩,不但伤透父母的心,还决裂得这么彻底。曾家都没本事要求你回馈恩情了,我区区一套衣服算得了什么?」他是自嘲也是讽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