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日里听得莫言道自己和那许亭如何认识,许亭又是如何与齐家结仇,席间莫言是眉飞色舞、口沫横飞,石磊却是眉头紧皱,心思重重。
他叹了一口气站起身来,要是事情当真如莫言所说一般,自己又该怎么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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卯时,苏州城外一所破败的小寺前,莫言不耐烦的用脚踢着破破烂烂的门槛,“怎么还没有人来啊?干嘛?下战帖的还拿乔啊?”
石磊还来不及回答,远远的只听清啸声中,一个人影破空而来,转眼就到了面前,来人低沉着声音道:“让两位久侯了,多有抱歉!”
声音虽不大却回音甚重,居然如在耳边一般轰鸣作响,石磊心下一惊,这人好厉害的狮子吼,此次只怕难以讨得好去。
莫言被突然出现的人影吓了一跳,一看是那黑衣人,马上又跳到人家面前去大吼,“吼什么吼?当你声音大啊?”
石磊大骇,急忙冲上前去把莫言拖回来,嘴里说着:“这位兄台,小孩子不懂事,言辞多有得罪之处还请见谅。”
那黑衣人啼笑皆非的瞧着石磊,正待开口。
“莫言,老远就听到你的鬼叫声,多日不见,你还是那么呱噪嘛。”却是那许亭到了,因为修为不及黑衣人,所以比他晚了一些。
他左右看看,发现现场除了莫言在死命挣扎发出啊啊声响外,石磊和黑衣人均不开口,气氛凝滞,不由奇道。
“咦?韦大哥和石大哥不是朋友吗?怎的见了面不说话?”
石磊一愣,瞧着黑衣人那带着笑意的眼睛,忽尔问到:“阁下……难道是叶红小姐那里的韦令宜韦兄?”
隐约记得当年自己还没离开苏州的时候,红袖坊的花魁叶红身边就有这么一个黑衣人,齐清远为了想得到叶红青睐还让自己去请过她,到后来却和这黑衣莫名其妙的打了起来,自己分心落败,记得那个黑衣人就叫韦令宜。
黑衣人取下自己面上所覆的面巾,笑道:“石兄弟真是老了,才这么几年不见,就不记得为兄了,为兄倒是一眼就看出你来,当真是该罚。”
石磊呐呐低头,虽然和这男子交情并没有好到可以称兄道弟的地步,但是自己没能认出他来也是自己的错。想起当年自己最后一次见到叶红的情景,不由黯然。
“叶小姐她……还好吗?”
“哈,内人她除了现阶段被我儿子烦得不行外,能吃能睡,好的不得了,劳石兄弟挂心了。”
吃惊的看向韦令宜,他不在意的笑了笑。
“我那泼辣的娘子个性实在太差,没男人敢要她,最后只有我牺牲一下,自己把她娶回家了,免得她一天到晚出去祸害世人了。”
话虽这么说,看的出来韦令宜还是颇为得意的,石磊也只好跟着他扯了几下脸皮。
实在想不到,当年色艺双全、美艳绝伦红袖坊花魁叶红会嫁给名不见经传的王府侍卫韦令宜。
韦令宜哈哈大笑着,过来拍着石磊的肩膀,过大的手劲震的他一阵摇晃。
“怎么?你这是什么表情?看不起我啊?”
“怎么会……”
韦令宜瞧他神色一黯,知他还对当年的事耿耿于怀,开口道:“她常挂念着石兄弟你,对青儿的事也十分在意,常说对不起你。”
“不!是我对不起叶红小姐才对……”
“好了好了,你我兄弟许久未见,不说这些扫兴的事,不如我们去好好喝几杯,石兄弟可要赏脸啊,否则我家那婆娘知道了还不扒了我的皮……”
“喂!把你的臭手拿开!”莫言冷着脸,越看越气,不由怒上心头,一巴掌拍落韦令宜搭在石磊肩上的手,“少给我恶心巴拉的在那儿称兄道弟!谁是你弟弟啊?这么大个人了,还冒认亲戚,你是羞也不羞?”
“小言!”石磊气急败坏的急忙又把莫言拉回来,尴尬的对韦令宜笑笑。这个莫言啊,还说什么带他来绝对没错,有他的“心直口快”,自己死的一定更快。
韦令宜呆呆的看着自己被打落的手半天,忽然挤眉弄眼的笑了起来,“喂!那边的小子,你该不是嫉妒了吧?”
“韦兄!”
“是又怎样?”
同一时间石磊和莫言一起出声,默契好的让在场的人晒然,韦令宜用肩膀撞了撞在他旁边张大了嘴的许亭,“我看他们绝对有一腿!”
话才出口,石磊和莫言又同一时间吼了起来,当然,内容还是不一样的。
“韦兄,再说我要生气了!”
“你这死老头!关你屁事啊?”
韦令宜捧着肚子大笑着,喘不过气来,瞧见石磊冒出火来的眼神,而莫言已经掳起袖子准备打过来,他实在克制不了自己的冲动,只得颤抖的指指许亭。
“你、你去把事情和他们说一说……哎哟!笑死我了……”
莫言气的冲上去就想给他一顿拳打脚踢,这回石磊没有拉他,反而是冒了一头冷汗的许亭跳出来阻止了他。
“莫、莫言,我们今天晚上还有正事……不是来打架的啊……”
边说他边用袖子擦着汗,这到底什么跟什么啊?他们不是有重要的事要谈吗?怎么这一见面全走样了,之前在自己面前酷的跟什么似的韦令宜一见石磊就全泄了底,平日里也算明理的莫言说不到几句就冲上来喊打喊杀的,这……
“许公子,这儿风大,我们进去说话吧。”
石磊的一句话,成功的让狂暴的莫言平静下来,他哼了一声,虽然很想过去偷踢韦令宜几下,却在石磊沉默的注视下作罢,哼了一声憋着气的跟着许亭走进破烂的小庙。
“今天找石某来此,相信也不是来叙旧的,我就开门见山的问了,许公子在找的究竟是什么东西?”
甫一走进庙里,石磊就追问起许亭来。
“实不相瞒,是我师姐的一支金钗。”
皱起眉头,石磊暗想这其中难道有什么隐情不成?
果不其然许亭接着说:“那是我师姐和齐清远这厮的定情信物。”
石磊闻言大吃一惊,转头看向莫言,莫言也是一脸莫名其妙的样子。
“莫言肯定都告诉你了吧,但是我也没有告诉给他这是我师姐给齐清远的信物。因为那时和莫言还不太熟,故而不敢全盘托出,莫言你不会怪我吧?”
许亭说着对莫言腼腆的一笑,这厢莫言端的是皮笑肉不笑。
“没关系,这也不能怪你,防人之心不可无嘛。”
心里却暗暗想着,臭小子,叫你不说实话来骗我,看我怎么整你!
“我和师姐二师兄都是孤儿,师傅把我们拣回来教我们武功,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情同手足。师姐美丽大方,待人温柔,二师兄为人宽厚,淳朴老实,他们2人早有婚约,是人人称羡的一对。我们3个在同门中交情是最好的,经常在一起练功,一起玩耍,一起捉弄学堂的师傅,那个时候真的好快乐啊……”
许亭说到这儿停顿了一下,眼神虚幻,仿佛正在回忆已经逝去的美好时光一般,过了一会儿,像是想起了什么,他语气一变,咬牙切齿的说:“4年前的一个秋日,师姐和师兄们一起下山采购,回来后整个人就变了,不再亲近我们这些师兄弟,连二师兄也疏远了,而且还常常不见人影,夜不归宿。我们兄弟几个都很担心她的安全,于是偷偷跟踪她到了苏州,却发现她和一个富家子弟秘密见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