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飞年轻气盛,见他一脸不友善也火大起来:“本来就是,绘画是为了写实,可你只画了海,没有对面的建筑,不够生动。”
那男子这次竟然没有被激起来,只是回过头看向远处海岸:“那些东西是死的,只有维多利亚是活的。我只画景,对人工的物没兴趣。”
韩飞活了二十三年一直游戏花丛中,早已练就金刚不坏之身,却被他一句话挑起了兴趣:“我叫韩飞,交个朋友?”
男子看了他一眼,收拾起了画具:“廉风。”
“怎么不画了?我打扰到你了吗?”
廉风扫他一眼:“没错。”
韩飞尴尬的摸摸鼻子,不死心的跟在他身后:“你是画家吗?你画的很棒耶!”
“你是刚从国外回来的吧?”
“是啊!你怎么知道?”
“自己来逛码头的,不是刚从国外回来,就是失恋。”廉风上下打量他:“看你的样子,不像失恋。”
韩飞碰了一鼻子灰,自觉面子挂不住。想他堂堂韩氏企业继承人,何必拿自己的脸去贴别人的冷屁股,当下拉了脸:“算了算了,香港人真冷漠!”
说完懊恼的走到街边,随手拦了辆计程车,狼狈的钻了进去。车开起后却忍不住回头,茫茫人海中,廉风早已不知身在何处。
疲惫的踏进韩家大宅,就被身材福态的韩夫人抱了个满怀:“你这孩子,下了飞机也不赶快回家,出去闲逛什么?知不知道妈妈多担心你呀!”
韩飞笑著抱住她大力亲了一口:“妈,我想死你了!”
韩夫人被逗的合不拢嘴,推著宝贝儿子往饭厅走:“快快,都在等你吃饭呢!”
还没进去,家里的掌上名珠已扑到韩飞怀里:“哥!你怎么才回来呀?!”
韩飞笑著把小妹拉开:“让哥看看,我宝贝妹妹变漂亮没有?”
韩云亭俏脸一红,不依的跺了跺脚:“妈你看哥哥呀!”
韩名杰一脸威严,轮廓神似韩飞。严肃的表情在看到儿子时稍微和缓:“一回来就不著家,越来越不像话。”
韩飞吐了吐舌头,乖乖坐在父亲旁边:“爸,我回来了。”
韩夫人心满意足的坐在儿子旁,不停的给他夹菜:“回来不就好了吗?飞飞呀!多吃点菜,这可是妈妈亲自下厨做的呢!都是你爱吃的。”
韩飞心里暖暖的,低头吃著饭。从他出国至今,一家人已经有八年没在一个桌子上吃过饭了。
“明天为你办了个欢迎会,到时候你爸爸商界的朋友都会来。主要是介绍你给他们认识,以后接手公司也好做事。”韩夫人一脸关爱的看著儿子:“你怎么这么瘦啊!在英国都不会好好照顾自己。这回好了,妈妈可得给你好好补补!”
“别惯他了。”韩名杰开口:“以后进了公司好好的学,韩家这份家业以后全靠你了!”
语中寄望之意不喻而明。
韩飞无比自信“爸,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第二日韩家宾客云集,平时随便惯了的韩飞难得的穿起一套乳白色西装,配上红色领带,随著父亲穿梭在众多商业钜子之中。挂著一脸谦虚好学的笑容,白净俊朗很难不讨人喜欢。
韩家企业横跨香港新加坡两地,人脉散落天南地北。一阵子下来韩飞只觉头昏脑胀,至于真的记住了几个人,自己都搞不清楚。
韩名杰看出他的疲态,刚想叫他去休息下,眼角瞥见一人直直走来,立刻换上一脸僵笑:“世侄,好久不见!”
韩飞随他看去,大吃一惊。来人竟是那天在码头碰到的廉风!
他身著深蓝西装,头发随意的梳了起来。成熟干练,眼中闪著精明,和那天的斯文书生气质大不相同。
“伯父,不好意思,公司有事我来晚了。”
“你来就很给我面子了。来,这就是我儿子韩飞。他刚毕业什么都不懂,以后你可要多指点他!”又转头对韩飞说:“这是你廉伯伯的独子廉风,当年我和他父亲可是穿同一条裤子长大的!你们小时候还一起玩过。”
韩飞点点头,笑的有些不自在。脑袋里除了昨天在海边的见面,可一点都不记得小时候认得这个人。倒是廉风大改那日的态度:“飞飞,我们早见过面,忘了吗?”
“哦?你们何时见的?”
“昨天……在码头上。”韩飞不以为然。
“原来已经见过了呀!那正好,你陪廉风聊聊,我去招呼其他客人。”韩名杰说完就走了,只留下浑身不自在的韩飞和始终微笑的廉风。
“飞飞,我们可算有缘?”他顺手拿过侍者送上的两杯酒递到韩飞手上。
“有没有缘我不知道,只是廉先生你变脸如此之快,实在让我大开眼界。”
廉风苦笑:“我这人做画的时候最忌讳被打扰,无心之过,若是冒犯了你,我道歉!”
说完轻轻举杯示意,仰头一饮而尽。
人家已经放低姿态了,韩飞也不好再拉著脸,悻悻的扯扯嘴角,意思的小喝了一口。
而廉风却丝毫没有放他走的意思:“飞飞,刚回来对香港一定不熟悉吧?不如改天我做你的导游,带你四处逛逛,熟悉环境?”
韩飞本有意接触廉风,昨日却被他严厉拒绝,今天这送到嘴边的肥肉怎可能让他跑掉。于是甜甜一笑:“好啊!那就麻烦你了!”
廉风的确是个好导游,不仅带韩飞玩遍了香港名地,还吃遍了美食。
几日相处下来,韩飞发现他是个霸气中不失温柔的人,虽没有之前交往的那些人的讨好献媚,却也是关怀备至。但在韩飞偶尔耍耍大少爷脾气时,却绝不娇纵。
这种暧昧不明的态度大大引起了韩飞一探究竟的兴趣。
逍遥了几日,韩飞正式到公司上班。韩名杰有意训练他,没放在任何职务,让他随地发挥。
廉风的父亲和韩名杰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本是两个乡下的孩子,后来一起渡船从厦门到了香港打拼,一步一个脚印的从身无分纹的穷光蛋走到了香港富豪之位。然后直到中年,廉家在金融风暴中没落,从此一蹶不振。廉老爷子更因此经受不住刺激变成了植物人,至今仍躺在医院里。
韩氏收购了廉家旗下所有产业,让廉风以总经理的身份留在老公司任职。两年来,廉风以惊人的能力让本如风中残烛的公司回到了正常轨道,营业利润甚至每年番倍。
而这样出众的成绩却没有让他被调到总公司,韩飞对自己父亲的浪费人材很是不以为然。
韩飞有颗聪明灵活的脑袋,却年纪尚轻耐不住气。他的想法多元化,提出的意见经常在董事会上被采纳。韩飞对自己的成绩很满意,擦拳摩掌,就等待有个可以让所有人惊叹的机会。
下班后两人经常相约出去吃饭,谈谈工作上的想法意见,或是天南地北的闲聊。假期的时候,廉风会带著韩飞开车到山顶看星星。不然就坐油轮出海钓鱼,在深蓝的海面上看著廉风做画,是韩飞现在觉得最幸福的事。
不知不觉间,爱牙已悄悄挣出了头,以让人措手不及的速度迅速茁壮成长。
一个阳光明媚的午后,韩飞第一次踏进了廉风的住处。
一卧一厅的房子,对即使一个人在国外的也要两房两厅韩飞的来说算小了点,好在室内整洁宽敞,简单的摆设倒也让人觉得舒适。廉风的房间只放了一张床,一个摆满画具的桌子,和一整墙的风景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