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惊虹浑身不自在,他又不是女人,这么多花摆在他房间,天呐!
好吧,这一回又是哪个天才教的?
「园丁。」步弭愁无限失望。
花不行,第三天,她又有新花样。
一字排开的酒瓮,多到让人以为是酿酒的酒坊。
江苏无锡的惠泉酒、丹阳的封缸酒、江南黄酒、黄山下的猴桃儿酒、胭脂一样颜色的葡萄酒、金陵大曲、桂花酿酒,还有烧刀子、合欢酒……几乎集天下所有的酒之大全。
「弭愁!」乱惊虹终于吼出来。
肇祸者拿着杯子准备烫酒。「你想先从哪一坛酒喝起?」
哪一坛?他又不是酒鬼!
想不出来,她怎么能收买那么多人心。
「不然,先喝黄酒好了,我听说黄酒高营养,不呛口,是以优质糯米酿造,不容易伤肝。」
她又现学现卖了。
「我的鼻子不好让你困扰了吗?」她每天忙得像小蜜蜂,追根究底为的是他没有嗅觉的鼻子吧!
「没有。」
「要不然你只差没有拿臭抹布给我闻了。」他双手一摊,这些又算什么?
「我怎么没想到!」她击掌。
「步弭愁,你敢!」
「呵呵,我说笑的。」
「最好是这样。」
「我只是希望当我在享受好吃的食物时,你也可以一起感觉酸甜苦辣的滋味,还可以闻到花香,感觉属于人间的味道。」她主动拉他的手,其实就算他的鼻子一辈子都这样她也不在乎。
乱惊虹把她拥入怀中。
不管是不是会掉入她的陷阱里面,有这番话,就算上刀山、下油锅,他都愿意!
话虽然这么讲,上刀山、下油锅也一次就够了,可他是天天轮着来,除了抹布以外,步弭愁真的三管齐下,还说动金以针灸的方式按时帮他治疗。去!是谁说上刀山这种没营养的话可以随便说的?
☆☆☆
连日来的忙碌让步弭愁好睡,常常一觉到天亮。
一灯如豆。
有人撞她的耳朵,扯掉她的被子,抠她脚底,她不得不睁开眼。
「幸好你醒来了,要不然我这桶冷水恐怕就要泼下去了。」小邪用一种冷淡鄙夷的口气叫嚣,瞪着床上的步弭愁。
「小邪。」她揉揉眼。
「用不着叫得这么亲热!」
「要不然叫你一声妹子好了。」两人的互动多了,步弭愁也找到跟小邪相处的方式。
「随便你,」
「你睡不着想聊天吗?」步弭愁好心的问。
「无聊!」
「就是无聊才要找人说话,我陪你。」她穿上绣鞋,不忘披在屏风上的外套,谨慎的穿上。
她可不能又因为感染风寒让乱惊虹还是花花为她着急,自己总要学着爱惜自己。
小邪转着骨碌碌的眼睛,丝毫不放过步弭愁的一举一动。
「好了,我们要聊什么?」
「你怕得像一只老鼠。」小邪文不对题的开口。
「什么?」
「你打骨子里怕你爹,伯他寻来把你逮回去。」
「那是因为你不知道我爹的手段。」
「我都在你的身体里,怎么不清楚。」
说得也是。
「你真要不想见那个男人,我倒有个法子。」
她好像突然变热心了。
「你说。」
「不如我们交换,」看见步弭愁变脸,她马上补充道:「当然是暂时的,等你爹滚蛋我们就交换回来。」
「不好,我害怕的事情怎能叫你去承受,你就像我的妹妹一样。」
「谁要跟你攀亲搭戚!」这女人顽固得像头牛,她非要说服她不可,「你不喜欢我也不要紧,不过,我有东西送你喔。」步弭愁起身拉开衣柜的抽屉,拿出一套套素雅古典的衣服。
「花色是我挑的,上头的花纹都是栀儿姊亲手绣的,花了她不少时间呢,希望你喜欢。」一套套光亮耀眼、美丽夺目的衣服直直刺进小邪没有准备的眼睛。
「这是做什么?收买吗?就凭这些?」有一瞬间,真的有一瞬间,她黑黝明亮的眸子绽放出属于她这般年纪特有的无邪快乐。
「我没有,上回跟栀儿姊出门的时候很凑巧看到这些衣料,我就想穿在你身上一定很适合又出色,因此便把它买下来。」
「我不希罕!」小邪贪婪的吞了口口水,假装不受诱惑。
「这样啊,好可惜,我以为你会喜欢的。」步弭愁真的觉得可惜。
「别想转移话题,我刚才的提议你到底考虑得怎样?」为了怕步弭愁听出她的居心不良,她稍稍放软了声调。
步弭愁微微一笑。
「你……对我真好。」
小邪呼吸为之一窒。
放下手中的衣服,步弭愁瞅着浑身不对劲的小邪。「我可以再问你一遍,你……是真心要帮我的吗?」
「去!好心给雷亲,你还怀疑我?」
步弭愁脸上仍然带笑。
「有个妹妹真好。」
「你……答应了?」小邪有点不信。
「嗯。」她确定。
「你发烧?」疑惑的人反倒是怂恿的人。
「没有,我好得很,很幸福,也想让你体会我的幸福!」
「既然你这么大方,不接受反倒是我小气了。」本来,她一心想要步弭愁的身体,现在……呸,她心头不忍个什么劲?
「我什么时候可以拿?」
「随时都可以!」
第九章
乱惊虹又在细白的砂石上扫地,不疾不徐地,仔细一看,纹路有着很不一样的线条,是个少女的轮廓。
那是步弭愁含羞带怯的柔美脸蛋。
「小子,你想不想知道我在外面遇到了谁?一个你敲破脑袋也想不出来的人!」军破痕一阵风的进来,就差没刮走乱惊虹手上的竹帚。
乱惊虹依旧扫他的地,不理人来疯。
「等我报出她的名字,倒要看你这根竹帚还拿不拿得住!」他专程回来嘲笑老朋友的,要是没有达到预期中的效果就不好玩了。
乱惊虹把步弭愁的脸蛋涂掉。
「没用啦,我早就看到了。」好,皇帝不急,那么他这太监也坐下来纳凉一番再说。
「发生什么事,直说了吧你!」虽然是好朋友,被窥知心里的私密还是不自在。
「长安街上有个美人试图想勾引我呢。」
「这不是什么新鲜事,对你来说如家常便饭。」军破痕一生的桃花都长在他那对桃花眼,桃花泛滥成灾。
「嘿嘿,我会把你的话当作赞美。」厚脸皮也是当美男子的重要条件。
「少来!」
「你站稳喔。」
「要说便说。」这家伙存心来浪费他思考的时间。
「那美人是……弭愁姑娘。」
想不到乱惊虹竹帚横空扫过来劈头就打。
军破痕绕着庭院跑,鸡猫子喊叫,「杀人……放火啊,我说的是实话,我警告你,你用竹帚打我我会倒楣一整年,到时候看你怎么赔我……呼呼呼,好心没好报,我可是丢下漂亮的姑娘专程回来通知你,你不信我那就算了,反正酒楼里多得是愿意上勾的统挎子弟,不怕她找不到男人。」
咦,头顶咻咻作响的声音不见了?
军破痕上下左右一看,地上只剩下竹帚,哪还有乱惊虹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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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长安城的酒肆茶楼比蚂蚁窝还多,他要跑出来之前应该先把军破痕那个长舌男抓来严刑拷打一番,问清楚弭愁所在的地方,现在也不至于像没头苍蝇一样到处乱找。
他不是随便被煽动就行动的人,出来之前他回小跨院找过弭愁,房间里面空荡荡的,花花也不清楚她家小姐的去处,反而要他把小姐找回来。
这年头什么都反了,侍女比主人还有派头。
不管这个,眼前又一家酒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