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可不会任她没事找碴。
「别起来,想要什么跟我说就好。」也不知道自己哪来这么多耐性,他从不服侍谁,也不爱被服侍,可遇到步弭愁耐力就无端端的跑了出来,一点都不以为苦。
「他们不会没事来敲门的。」
「你自己都顾不全了还担心别人的死活?」
「我……没办法。」步弭愁苦笑。
她爹也是看准她不知道如何拒绝别人吧!
「其实,几日前我已经决定不再救人,可是莫名其妙的出来后却看见那么多穷苦人家,他们又病又贫,以前我都不知道这世间还有这么可怜的人,贫穷我没经历过,病痛我却很清楚,看到他们,我实在无法舍弃不理。」她从来没有这么强烈想要救人的感觉过。
「你要做什么都是以后的事。」乱惊虹没有用言语劝慰她,只是从随身的行囊中抓出一套替换衣服。「换了它,我们要连夜赶路。」
量力而为不是自私,人要自保以后才能顾到别人,在温室长大的她要如何才能明白这层道理?
他不会彻头彻尾帮她做傻事的。
她那种风吹就倒的身子又能做多少傻事?她每做一回,他就心惊胆战一次,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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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过雨的大地起了白雾。
露宿,还是在深深的树林里是万不得已。
这里虽然不方便,起码没有一直来敲门的人。
吃过买来的烧腊肉饭,步弭愁靠着大树干,眼睛直瞅着乱惊虹那忙着添枝加柴的身影。真的好奇怪,虽然身体跟眼睛累得快要失去意识,她就是舍不得闭眼。
「不舒服吗?累了就先睡。」乱惊虹在周围撤下石灰,确定半夜不会有软绵绵的东西来打扰他们,才席地坐下。
「还好。」树干是有些硬……好吧,很硬,可是让她想睡又舍不得睡的是新环境、熊熊的火焰,还有树林里一直响个不停的鸟啼虫呜,当然,还有眼前这个伟岸的男人。
乱惊虹儿她一张小睑瑟缩在披风里,还是雪白一片,不禁去握她的小手。
她的手一点也没有因为四周温度的提高而有任何改变,依旧冷得惊人。
「过来!」
她听话的偎过去,马上感受到他温暖的体温。
乱惊虹拉紧了披风,把像小狗一样在他胸口磨蹭的人儿安置好。
她呼出满足的喟叹,「你好暖,我好冷。」
她的脸颊贴着他的胸口,逐渐有了温度,本来就倦了的眼更蒙胧了。
「哪里不舒服一定要告诉我。」乱惊虹轻柔的把她小小的身子搂紧,似要揉进自己身躯里,怕她有个万一。
毕竟,她的体弱多病叫人无法预测,让她露宿野外是最大的冒险。
步弭愁浅浅微笑。「天上的星星好漂亮,离我好近好近,就像我一伸手就能抓到它一样。」
「你的眼睛跟星星一样漂亮。」为了她,乱惊虹仔细的眺望天空的星子,空荡荡的心装进一篓又一篓的灿烂。
小小的赞美流入她的心,她的脸为之发光。
她脸上的光彩像璀璨的烟花,叫乱惊虹看醉了。
「你平常应该多笑……很美。」
步弭愁憨甜的笑着,这是第一次有人毫不吝啬的赞美她呢。
她笑着、笑着,以为还可以跟他说上许多话,疲累到极点的身子却不受控制的失去意志,直到眼睛阖上,脸上如花的笑意始终存在……
她睡着了,乱惊虹却全无睡意。
他对她生出的感情实实在在,转眼不见她便心心念念,她的哭、她的笑都能使他的心激起波澜,无法控制。
睁眼是她、闭眼是她,他的心沦陷了。
这一晚,步弭愁睡得心安甜蜜,而抱着她的乱惊虹却是辗转难眠,睁眼到天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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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失去身边取暖的东西,步弭愁迷迷糊糊的想醒过来却有些无能为力。
飘荡在半梦半醒间,有股香味诱惑着她,驱使着她睁开眼睛。
她有些费力的张开眼帘。
架子上有只烤得半熟的獐子,乱惊虹对着它撒盐。
还好,她越来越感觉得到自已不像往常艰难的沉迷在梦境里,想醒醒不过来,说是昏迷却又像睡不安稳。
她一动,发出细微的声响,本来背对着她的乱惊虹立刻警觉的回过头。
「醒来怎么不叫我?」
鼻子一接触清晨凉冽的空气,她马上打了个喷嚏。
「你把我当粽子。」呵呵呵,一圈又一圈的衣服捆得她动弹不得。
他肯定是去打猎怕她踢被,不得不出此下策。
被捆着,她居然还笑得出来。
「我猎獐子去,怕你着凉,还好你睡得熟。」拉开卷在她身上的衣服,幸好她的体温低,这样的温度对她刚好,要是平常人非热昏不可。
「哪里有水,我想梳洗一番。」其实她是内急。
「我帮你打水。」
「不用……我自己去,只要告诉我方向。」她夹住腿,或许可以忍一忍,他要是坚持一定要陪她去的话。
这么一想,本来仅有一点点的尿意突然暴增了几倍,神情更不自在了。
乱惊虹可不懂女儿家这些拐弯抹角的心思,这么大的树林他怎么可能放心叫她一个人走动?
她真的开始忍耐,慢慢地,脸越涨越红,变成了紫。
「我我我……要去,不然会来不及……」
乱惊虹也察觉到她的不对劲。
「这条小路的左边有条溪。」
她胡乱点头,扶着小树枝艰难的走过去。
乱惊虹在心里数到十之后,随着她的身后跟了过去。
当他明白步弭愁要做什么,以及听到轻轻的水声响起时,马上自责自己的疏忽。
女孩子就是比男人不方便。
他轻手轻脚的走开。
等步弭愁回来时,一条獐子腿已经则好,切成小块放在芋头叶上。
香喷喷的味道勾引得她食欲大增,可说是增,咬咬舔舔,花费比平常人多的时间仍旧才吃完一块肉。
「多吃一块。」乱惊虹鼓励她,挑选烤得最好的部份给她,焦黑的则留给的自己吃。
「那个不能吃,要壤肚子的!」步弭愁看了,连忙阻止。
獐子本来不会烤焦的,因尢他回来后又发了呆,靠近火舌的肉自然不能吃了。
「不要紧,反正什么吃到嘴巴都一样。」他没有嗅觉跟味觉。
「我不懂。」
「你发现我没有影子了吗?」他仍然吃得起劲,肉质的好坏不影响他的胃口。
「我以为自己眼花。」只要是人都有影子,那一夜在客栈不是她眼花?
「要是……我不是人,你还会喜欢我吗?」她太专注了,专注得让他不确定,一旦知道他的过去,她还会对他一如往昔吗?
「你不是人,是什么呢?」她还是喜欢靠着他。放下食物,步弭愁偎近他。
她的平静里没有嘲弄,只有准备认真聆听的真诚,这平抚了乱惊虹不安的心。
「我小时候曾经溺水,鼻子、嘴巴吸入太多海水,嗅觉、味觉就在那时候壤掉的,至于没有影子……他在这里。」他从随身的行囊里拿出莲花灯,「人有三魂七魄,魄属阳,魂属阴,我的魂被第耳天锁在这盏莲花灯里面,第耳天是我的救命恩人,要是没有他,我连七魄也保不住,早就魂归九天了。」
步弭愁握住他的手,紧紧交缠着,什么都没说。
「我说得很笼统,要把事情说全得花很多时间。」乱惊虹发觉她的手传来的力量,忐忑的心不再没有着落处。
「我有时间听你说。」
是啊,他们不赶时间,「我娘想杀死我,亲手把我掐进水里,是第耳天路过把我的魂魄收拢,让我还魂,还了魂,我是他的人,自愿在他的手下做事,我跟其他的五个朋友天青鳞、军破痕、黑、阿袛咱还有你救过的金,都有着相差无几的人生际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