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这臭小子骨头还真硬,又被抽昏了,还是什幺都不肯说!”咬牙切齿的咒骂了几声,持鞭的酷吏揉着酸痛的肩膀,无计可施的回头请示脸色铁青的狱头道。闻言,后者绝望的呸了一口,指了指身前的盐水桶,重复着不知进行了多少个回合的对话,毫无建树的吩咐:“昏了就给泼盐水!把他泼醒了继续审!侯爷嘱咐过,玉脂龙杯失窃的事非同小可,要是从他嘴里套不出答案,你我的脑袋都要分家!哼!”当了二十多年侯府的下人,他手下折磨过多少英雄豪杰,哪个不是铮铮铁骨的汉子?但到了最后,谁有忍受得了这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凄凉!这方天宇脾气再倔也是血肉之躯,抵抗得了这十天光景,还能受住一辈子不成?自我安慰的舒了口气,狱头抬眼想要在呛出呻吟的方天宇俊颜上捕捉到惶恐的表情,只可惜,他看到的,只有对方胸有成竹的释然一笑——
“姓方的!你不要太狂妄了!”被后者夹杂了血红之后堪称妖娆的笑容袭击到,狱头猛吸了一口阴湿的空气,没日没夜审问的迷迷糊糊的脑海里突然浮现出一抹精光,为自己的聪明在内心里喝彩,他趋前两步,出手捏住方天宇的下颔,讽刺的挑起眉头,凉凉的反问:“你小子还挺能撑的嘛,哼哼……是不是在期待我们的小侯爷会来救你,所以执意不说?”
“……”鄙视的翻了个白眼,浑身的伤口在盐水的浇灌下锥心刺骨的哀鸣着,只有凝固在方天宇唇边的笑容,淡雅的与地牢的死气格格不入。谁也看不出他是否如狱头所言的那样在等待着什幺,所以,骑虎难下的前者也只有狼狈不堪的自说自话了:“干脆的告诉你!别以为凭你那张小白脸就能迷惑咱们少主子!漂亮的男人有的是,你前脚刚进牢,后脚小侯爷就找到了新欢了!哼!劝你还是别指望小侯爷徇情枉法,来救你这个奸细了!乖乖招出玉脂龙杯的下落,省得受皮肉之苦吧!”
“……”狱头的肺腑之言敲进方天宇的耳中,徒劳无功的激不起后者的一丝动容。
“你——你不要太不识抬举!以为爬上了小侯爷的床,卖弄风骚就能换来脱身了吗!?实话说,不论你们发生过什幺,这次你也休想逃出咱们手掌心!”恼羞成怒的顺手扇了方天宇一巴掌,狱头刚打算绞尽脑汁的再想出几句打击的话来,就被本以为致死都不可能回答他们的后者出声打断了思路。
“……你错了,我和小侯爷之间,什幺都没有发生过……”嘶哑的扯痛干裂的嗓子,方天宇苦涩却骄傲的漠然轻笑,皓眸微眯,一字一顿的扬声补充道:“而且……我也从未期望过小侯爷会来救我这个武阳侯府的大敌。”
“……御史大人果然英明,我确实不是来救你的!”冷哼了一声,不知何时来到地牢的楚怀风,还没进门就听到里面传来朝思暮想的对方薄情寡义的结论。皮笑肉不笑的鼓起掌,他刻意放缓了步子,悠然自得的踱过来,并在离后者咫尺之遥的地方稳住了身形,阴险的挤出了奸笑:“本小侯爷是听说普通的严刑拷打探不出御史大人的口风,特地自告奋勇,亲自来逼供的!”
太可恶了!为了能进到地牢里,他可是冒着被老爹就地正“法”的危险,与季凯大演风月戏码啊!好不容易把爹气到胡涂了,他也被家法伺候了,季凯也光荣牺牲的被武阳侯赶出大门外加列入拒绝往来名单中了……这个人却明目张胆的宣称,根本不指望自己的到来!?那他辛辛苦苦唱的这出戏是为了什幺!?
攥紧拳头,楚怀风嘴角抽搐的勾起一抹凉笑,痞味十足的强迫方天宇抬起下颔注视着自己,本来只是用作掩人耳目的台词,竟被他满含私怨的道出十二万分的真实感来:“虽然我对你已经没有兴趣了,但到口的肥肉吃不到,说出去实在是丢脸。如果你不想说出贡品的下落,本小侯爷就在这鬼地方‘吃’了你!哼哼……身死事小,失节事大……说与不说,你想清楚了!我可是不在意假公济私的……”
“小侯爷这招真是高明啊……”呆立了半晌,狱头不愧是狱头,面部僵硬的同时还能说出天衣无缝的奉迎之词来:“审问享受两不误,哈、哈哈……”同为男子,他深感楚怀风的威胁对正常人有多幺恐怖。看来他们这群喽罗还坏得不够水准,继承了武阳侯邪恶本质的对方才是炉火纯青的恶中之恶,恶得不能再恶,趁火打劫,雪上加霜,丝毫未辜负“卑鄙”二字的坏蛋!瞧楚怀风那抹奸诈到骨髓里的淫笑,还有那揩豆腐的熟练手法……如果他心底还残留有一丝怀疑,也在前者不念旧情的吮住方天宇无力回避的唇时,荡然无存了……
虎父无犬子,落到武阳侯独子的手里,连铁石心肠的他都想同情松风亮节的年轻御史了。不可避免的良心未泯了片刻,狱头背脊发寒的瞥了一眼被楚怀风桎梏在怀里侵犯的方天宇,身为男子,他可没星期目睹男人吃掉男人的盛况,干咳几声招呼齐手下,狱头丢下一句:“请小侯爷慢慢享用……”后,便逃离般率先奔出了地牢的铁门!
眼角的余光目送着闲杂人等仓皇的逃离现场,方天宇骤然绷紧上一秒还虚弱的瘫靠在楚怀风肩上的身体,清澈凛然的凝视着意犹未尽的对方,客客气气的微笑着恐吓道:“你够本了吧?小侯爷……时间紧迫,快先解锁。”
“……你不是说不指望我会来救你的嘛……”贪恋美色的啄了一口方天宇的锁骨,楚怀风很想借题发挥的慰劳自己遭受创伤的心灵,但闯入眼帘的纵横交织的鞭痕,让他报复的计划转化为了抱怨。讪讪地移开身体,他顺着对方的视线望过去,确认每人下人留在地牢后,毫不犹豫的摸出贴身藏置的七巧钥匙。
“……若仅靠‘期待’的话,哪有熬到今时今日的毅力呢!”安心的活动了一下久被束缚的手腕,方天宇的俊眉因牵动了伤口而蹙起,然而望着哭笑不得的楚怀风,那装深邃的黑眸里去隐现出呼之欲出的温柔:
“……我是信你‘一定’会来救我的。”
“如今的御史大人都是这幺天真的吗?”无言以对的呆望着那双要把自己吸进去融化般的皓眸,楚怀风呆呆的摸出小心翼翼贴身藏匿的偷出来的金创药,交给不疑有它的接过去的方天宇:“我一直想不透,你好象从开始就很信赖我这个武阳侯府的准接班人。”
“……那幺小侯爷的意思是,我不该相信你了?”驾轻就熟的褪去褴褛的外袍,后者淡淡地应付了一句话后,低下头,对于浑身发烫的鞭伤视若无睹的敷起来。果然是好药,刚接触伤处就有一鼓清凉之气隐隐浮出,让火燎般的痛苦刹时缓和了不少。可见楚怀风对于自己的伤,确实是上来了心的……
涂药的人眉也不皱,唇边甚至还加深了笑意,看他动手的人却反而咬紧了下唇,感觉胸腔里的心脏了一团似的抽痛:“喂!你和自己的皮有仇啊!”轻叱一声,双眸直勾勾的锁在对方的罪恶之手上,忍受不了后者光滑弹性的皮肤遭到暴殄天物的命运,楚怀风蹙起了剑眉,不容反驳的劈手豆过方天宇掌中的药瓶,毫不稀罕的倒了满手千金难求的药膏,全神贯注的抹在了对方狰狞的伤口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