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斌吗?”他的声音有一丝轻微的波动,我惊讶地抬眼,黑暗中却看不清他的表情。
“不用这么惊讶吧。”他淡淡地说:“下雨那天他不是送你上班了吗?更早些时候我在一个宴会上见过他,印象很深。”
是了,肖畅向来记人最准,而我恰恰相反,除非经常接触,否则同窗几年的同学也可能叫不上名字。
“对,就是他,”
我点头,正要叫着说,对面的车灯一闪,石斌——我反射性的猫下腰。
肖畅怔了怔,用力按了两下喇叭,然后跨出车门,沉稳的脚步渐渐走远。
过了一会儿,当腰扭得发酸时,我稍稍抬头,透过车窗看见肖畅在和石斌讲话,而石斌正好背对着我,我轻巧地下车,怕发出声响,连车门也不敢关,换了个方向,绕着围墙,向小区东门跑去。
幸亏上学时有练跑步的基础,我一边埋怨小区太大,一边暗自庆幸,进门后,先把所有的灯和电脑都打开,没等喘口气,对讲门铃就响了,我气喘吁吁地冲进厕所。
约摸三分钟后,门口响起哗啦啦的钥匙磕碰声,大门打开又砰地一声关上。
“懒猪,你死哪儿去了,怎么不来开门?”
“你有钥匙,干嘛非让我开。”
我蹲在马桶上有气无力地说,突然发现竟然忘记换鞋,皮鞋上还带了些抄近道沾上的草叶和露水。
“拉屎也会挑时候,”他径自跨进厕所,一进来就做势掩住鼻子,“臭死了,真是臭猪啊你。”
嫌臭干嘛还进来,何况根本没拉出来,臭什么?
我哭笑不得,耷拉着脑袋艰难地说:“石斌,我肚子疼。”
“什么?”他迅速蹲下身摸我的额头:“出这么多汗,怎么不早说?疼死你就完了。”
“还以为拉几次就好了,没想到越来越难受。”我勉强笑笑,“石斌,你真好,我刚要去买药你就回来了。”
“笨,药哪能随便吃?起来,我带你去医院。”他拽住我的手臂往起拉,我用另一只手捂着肚子喊:“疼啊——”
“鬼叫什么?就不能让我省点心,讨厌医院有本事就别生病。”他放开手,捏一下我的鼻子表达不满,“行了,说说你的症状。”
我按照吃坏肚子的症状描述了一番,他出去,不久拿了药上来。
“先吃这个,不行的话明天给我乖乖去医院。”
不知道好人吃了治拉肚子的药会不会便秘?我什么也不敢说,老实地吃了两片氟哌酸,又喝了一大杯热水。
洗过澡,确定我没事,他很快睡着了,还轻微地打着鼾,香甜得让人嫉妒,我却始终无法入睡。
唉,这人啊,他虽然总吵吵不许我勾引别人,心里却笃定我爱他爱得要死,所以从来不设防。我要是偷情,或者瞒着他作什么坏事,他根本就发现不了。
真不知该感激他的信任,还是该埋怨他的粗心。
我悄悄起身,来到阳台,打开窗户,让清凉的风吹进来。然后挑了一个石榴,靠在躺椅上慢慢地剥开。
第一次在黑暗里剥石榴,一个没拿稳,竟让它滚落在地,鲜红的籽儿撒了一身。石榴落地的声音在静夜里听来分外清晰,却未惊醒熟睡的人。
我愣了一会儿,抖落一身的残屑,进屋换了件衣服,悄悄走了出去。
不知何时,外面竟飘起细雨来,若有似无的雨丝落在额头,带来丝丝凉意。
我觅着熟悉的路径,闭上眼,想象着身旁是连绵起伏的金黄稻田,脚下是广袤无垠的柔软青草,那是高中毕业后回老家给祖先上坟留在我脑海里的影象。可惜那时无心欣赏,只想快回到那个人的身边,继续城市里颓废而茫然的生活。不知为什么,事后却常常想起那个场景,虽然那几乎只是一瞬间。
其实十年一晃,就如白驹过隙,留在脑海里的不过只是几个片段而已,一时的震动就成了永恒的记忆。
不知道多年之后,还会不会记得这个飘雨的秋夜。在这个夜里我回首往事,得出一个结论,我很幸运,真得很幸运。时下不是流行速食爱情吗?男女之间尚且这样,何况是这个圈子。
“顾瞻林,你真有病。”我对自己说:“你到底还想要什么?”
没有答案,也许每个人的心里都有某个空隙是怎么都填不满的,并非独我如此。
那天我在外面耗到凌晨4点,两次被陌生女人拉客,看了一起激烈的打架和一场小车祸。回到家时石斌还没醒,我洗了个热水澡,吹干头发时,听到一声大吼:“顾瞻林,你给我滚过来。”
我关掉吹风机,从厕所出来,石斌坐在床沿,满头乱发,眼睛还半睁着,睡眼惺忪,目光却很不友善。
“睡得好吗?”我凑过去亲他,他抓住我的胳膊,气呼呼地把我的被子扔到地上:“好个屁,别想打马虎眼,说,是不是又一晚上没睡?”
“睡不着,在阳台上坐了一会儿。”我圈住他的腰,息事宁人:“好了,一清早就生气对身体不好的。”
“睡不着不会过来抱我啊。”他按住我头,狠狠亲下去:“妈的,你成天的不睡觉对身体就好了?”
我以前失眠时骗他说只要抱着他就能睡着,他真的相信了,尽管很不习惯还是让我抱着睡,然后半夜把我踢到一边。
“没那么严重,只是偶尔。”我犹豫了一下,问:“石斌,我想出去玩儿一圈,你有时间吗?”
“我说你还真会出难题,后天就是‘十一’,现在才说,票都订不着。”
他打了个哈欠,躺下接着睡,我噌地窜到他身上,兴致勃勃:“不用买票,我们开车,走到哪儿算哪儿。”
“你想压死我啊,猪,”他把我揪下来,长腿一伸压在我肚子上:“都几点了,快睡,再不老实我揍你。”
我闷不作声地搬开他的腿,把地上的被子捡起来,蒙住脑袋。
他先是隔着被子捣了我一拳,接着骂了两句,然后也蒙头大睡,不一会儿又忍不住来掀被子,任他怎么折腾,我只是不理,最后他一把攥住我要害,我猛地抽气:“你——”
“呵呵,有本事别叫啊。”他一脸得意,隔着被子揉捏。
我咬牙骂了一句:“还会点别的吗你?真没品!”
“我就会操你,我今儿就没品了怎么着吧你?”他无赖地说,一把扯下我的睡裤,等不及掰开腿就把两根手指顶了进去。
“你真浑蛋!”我疼得咬破了嘴唇,一脚踢在他肚子上。
他狼狈地从床上滚落在地,捂着肚子好一会儿才抬起头,阴森的目光就象饥饿的狼盯着猎物,拳头捏得啪啪响:“顾瞻林,你好样的。”
我打了个哆嗦,提上裤子就跑,他把我扑倒在客厅的地板上,我们在地板上翻滚,厮打,半真半假,筋疲力尽的时候我忍不住笑起来,他也停下,气不忿地在我脖子上一咬,我大叫。
“我都没使劲儿,叫什么叫。”
他低头堵住我嘴,150多斤的重量全压在我身上,我一口气上不来,差点憋死,一边暗自骂他,一边勾住他的脖子卖力地回吻,吻到他热情澎湃自然就会下来。
我不无讽刺地想,他老是叫我骚货,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个。
“你这个骚货。”他抬起我的腰狠狠地撞击,地毯下面的木质地板咯咯直响。
我噗嗤一声笑出声,又忍不住哀求:“啊……轻点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