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放水!」
「喂,不只你跟他们缠斗半天,我也是奔波了一个多时辰才追上你的。」
「你的追日驭星明明可以更快一点。」
「我之前为了追踪那批人,可是耗了不少真力,还有壁虎功挂了大半个时辰!」「才挂半个时辰你就这么不济了?」
「你这么希望证明我在放水啊……」
这种无营养的吵架……罗成默咳了声。「多谢两位再次救命之恩,在下先告……」辞还没说完,吵成一团的两人一人一手握住他的肩膀,速度奇快无比,异口同声道:「你没听说点水之恩涌泉以报吗?」
注:苗族的龙舟节与中原大不同,虽然都是五月,却在五月廿四至廿七之间,廿六正是高峰之日。传说远久前有位叫保的渔夫,一日带儿子九保下山捕鱼,儿子却被恶龙拖入龙洞。保冒死寻子,发现儿子已被恶龙杀死。悲愤万分下,放火烧了龙洞。大火起处,九天九夜未曾熄灭,整个天地都一片晕暗。
漫天的黑暗中,一个妇女带着孩子摸黑到江边濯衣。天真的孩子将她妈妈的捶衣棒在水里划上划下地嬉戏着,嘴里念叨着:「咚咚多!咚咚多!」谁知他这一喊,天上顿时云消雾散,现出了恶龙的尸体。不久,众人梦见了恶龙托梦,对他们说:「我丧了老人的独子、我已赔了生命。但愿你们老少行好,用杉树仿照我身躯,在清水江、小江河一带划上几天,就像我活着时一样在江河嬉游,我就能兴云作雨,保你们五谷丰登。」
这个梦传开后,众人依一言而试,果然得遇雨水,于是各寨都做起龙舟,形成传统。
第七回
被人救了两次,再拂袖而去也不合礼数。先前是怕自己给对方惹上麻烦才离开。此时见两人武功之高,心下仰慕,被两人再一追问,罗成默便和盘托出。
原来那日独孤离尘确实找上血欲门主,比拼蛊毒之术。事先约好,若血欲门主败,便退隐江湖,有生之年不得让血欲门重现江湖。血欲门主见独孤离尘只是少年,一时轻敌,加上被对方言语所激,便答应下来,不料最后竟败在独孤手上。
血欲门主虽是奸恶之人,却也是重承诺之人。愿赌服输,只得答应收山。只是血欲门方灭了五毒教,重出江湖,鸿图未展便得终老山林,门中自有不满之人。左右护法趁门主中毒体弱之际,杀了门主,又嫁祸与少门主罗成默身上,欲杀他灭口。
这些寒惊鸿与老叫化谈后,因他知道独孤离尘的身份来历,故已猜出大部真相。云却是初次听闻。他眉毛动了下,依旧面若霜雪,问少年。「接下来?」少年怔了怔才知道云是在问自己接下来有何打算,暗付此人大概只有跟这个蓝衣服的人一起吵时才会多话。「血欲门对门中叛逆留有克制之法,爹有告诉我,一旦门中发生叛乱,就要前往苗王城,那里有血欲门的圣地。虽然不知开启后会有什么,但代代相传,定有其理由存在。」「你这么放心告诉我们血欲门的圣地?难道不知血欲门恶名昭彰,天下人人得而诛之。」寒惊鸿一脸正经地告诫少年。
「你们若真是为了灭血欲门而来,便更该助我一臂之力了。也只有我知道血欲门的势力分布,还有弱点何在。」少年捏紧手心,太过用力,伤口又迸裂开来,他却全无感觉。「为父报仇,人子之责。」
「也有可能我们不安好心,到圣地后出手相夺你的复仇根本。以血欲门的名声,我们纵杀了你别人也不会说什么的。」寒惊鸿继续举例。
「真如此,我也没办法,只有你们帮忙,我才有几分胜算……」少年苦笑,直面人生。「而且我相信以两位的人品,绝不会做这种夺人之好的事。」
「哎,马屁拍错了,夺人所好之事,我们什么时候做得少了。」寒惊鸿终于笑出声来。「不过你这选择倒是做对了,没人比我们更熟悉苗王城了,那些机关我们闭着眼睛都可以进出,对吧!云。」
云照影不置可否地嗯了声。
少年本待不信,以为是寒惊鸿吹牛,但听得最后那声云,还有眼前一蓝一白两色打扮,突然省起,失声道:「你们……你们不会就是七进苗王城,打了七场架,毁了苗王城七次的惊鸿照影?」摸了摸鼻子,寒惊鸿干笑,转头四顾。「为了行程方便,接下来的追兵就由樊老兄解决吧!他老人家在苗疆待久了,无所事事容易骨头生锈。」「同感。」云点头,手中掌气一扬,路边草丛急急跳出两位乞丐,大叫道:「云少侠别打,是我们!」
身形如风逼近二人。「寒的话听到没有?」
「听到了听到了。」二丐点头如捣蒜。
「转告樊老,请照办。」
不照办可以吗?二丐想哭。为什么你们逍遥寻宝,我们却得跟血欲门去拼命。但看着云照影冷酷的神情,哪个有勇气拒绝──这是连帮主都办不到的事吧!二丐继续捣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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苗王城深藏在梵净山主山脉的裙皱,从新寨进干大门沿半山腰走,可见山上一道高四丈、宽二丈句城墙,墙头挂着苗王的旗张,便是苗王城所在了。再从城墙北侧沿河而上,有一面绝壁,绝壁上分布着六、七个长方形又非长方形、又似岩洞又非岩洞的洞──它就是悬棺葬址,而绝壁之上方的苗王墓葬群地,才是三人一行而来的目标。
路热门熟路地将罗成默带到绝壁上他所说的苗王墓地去,寒靠在一块墓碑上边打量景致边嘀咕:「枉费我们帮他破坏了七次,为什么每次重盖都还是一模一样。」云考虑半晌后,吐出严肃的结论:「哀莫大于心死。」
「这也有可能。」想到之前七次来得轰轰烈烈,苗王防卫越深破坏就越大,寒的笑容在黑夜中似也能射出光芒来。「苗王真是识时务者为俊杰啊……罗兄弟,你还没找到吗?到底在找什么?」
少年从方才就在埋头寻找,听到寒的问话,小声回道:「我在找先代门主罗怀远之墓。」「罗怀远……」寒眼珠子转了转,咳了一声,慢慢站起身,拍拍身后先前坐着的墓碑。「不会是这个吧……」
黯黯星光下,罗怀远三个血色大字实在是很显眼──要不是先前被寒的尊臀遮住的话。在罗成默杀死人的眼光下,寒难得也会心虚,双手合掌喃喃道:「罗门主,罗前辈,在下刚才不是有意冒犯您老人家。您大人有大量,不至在死后还留下一堆蛊毒给不敬您的人吧!不过人死如灯灭,一了百了,这些身后事身外物都是无关紧要的,没必要太介意。哪天我给你带上一坛三十年的梨花白来赔罪,你老人家英魂有灵就不要缠上我……」罗成默听得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好啦!我不怪你就是。不过你可千万别让其它血欲门的人听到此事,不然……」收住话尾,让寒自己去想后果,他蹲身在墓碑前研究甚久,突然伸手扒开墓边的草皮,比划距离长短方位,动手挖起泥土来。
惊鸿照影两人安静地看着。
罗成默挖了五寸后,指尖触到一方冰冷的石头。扫开石上泥土,见那石头平凡得紧,与外面随便哪一块石都一样,似乎只是不小心被填在泥土里的。罗成默脸上却是一喜,从怀中取出一块黑勋勋的铁环,大小如手锡状,将之套上石头,慢慢转动着。一声轻嘎之声,铁环对上了石头,地皮周围一阵轻微的抖动后,石头突然下沉,一旁移出个小盒子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