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乐沣原本垂在额前、有些长的刘海被斜分开,遮住了他半只眼睛,后面的部分进行了细致的整修,虽然没有修掉多少,但感觉却比之前长长短短的杂毛好太多了。他的身上穿着大开领宽松罩衣,在腰部收口,下面是一件平裤,虽然和他以前的衣服一样属于休闲类,却比那件的气质不知好了几个层次。
尽管进行了激烈的抵抗,但这两兄弟仍然都被涂上了一层亮色的唇膏,眼眉也被很小心地勾过,两张脸登时就亮了起来。
兄弟二人互相看了一眼,虽然知道对方的确比以前好看了那么一点点,自己应该也不差,但心里还是不太舒爽。
“我不觉得哪里不错……”温乐源气愤地咕哝。
“王先生……”温乐沣强笑,“您看我们这个样子一点都不适合,又不是专业模特,那个……”
拒绝的话还没说出来就被王先生打断了:“不适合?哪里不适合!给你们化妆的可是我们最优秀的摄影师!况且我才不要那些专业模特,他们摆的POSS实在太僵硬了,我要的就是新人!”
“呃……但是我们不想……”我们根本就不想干……
第七章
王先生根本就不给他们拒绝的机会,转头叫道:“来来来!把那个地方的灯关掉,把这个地方的灯打开,我们拍两张试试看!”
“等一下!王先生!您听我们说--”
王先生回头,用很严厉的语气道:“那你的意思就是说,你们一张都不拍就打算走?我的化妆师和摄影师全都白忙活了?我这么着急做完手头的工作等你们化妆就白等了?”
“……”温乐沣语塞。
“不是你强行要我们化的吗……”温乐源低声说。
王先生装作没听见,转身布置他的工作去了。
那一天下来,温乐沣和温乐源全身的肌肉都快僵硬了,面部的肌肉也由于长时间做出不自然的表情而显得有些抽搐。
临走的时候,王先生很快乐地在他们身后喊:“过几天我们去外景地拍!千万不要迟到了!”
“我们凭什么要去!”温乐源大发雷霆,“我死也不会去的!你听见没有!死也不会去的!”
王先生就好像没有听见一样,依然温和地向他们摆手:“我们所有的人都会等你们,不见不散。”
“你到底有没有听明白我说话!该死的--”
被温乐沣难堪地拽走的音尾消失在门外,温棚内立刻安静了下来。
王先生的笑容褪了色,转身对助手道:“把我今天拍的照片全部洗出来,看看是不是还有。”
“如果……如果真的还有怎么办?”
“那就到时候再说!”斩钉截铁。
“--老师,您也未免太那个了点……”
仍然是那个姓刘的司机送他们回去。在车上,温乐源和温乐沣一言不发,只是一直看着窗外,却不像是在欣赏景色,而显得有些心事重重。小刘不断从后视镜中偷看他们,可一旦被他们发现就立刻转移视线,就像在躲什么一样。
回到家里,两个人当即就倒在地上,一动也不想动。
“乐沣……”温乐源有气无力地问,“你有没有发现土地下面到底是什么东西?”
温乐沣疲惫地摇头:“不行……那土地太恶心了,虽然知道有东西,但我搞不清楚是什么。”
为了拍照,王先生曾有几张要求温乐沣脱了鞋赤足走在种满热带植物的土地上,以他的想法来看这样大概会给人以很舒服很休闲的感觉,但是对温乐沣来说,那感觉却是说不出的恶心与难受,他忍了多次才没有在大家面前吐出来。
这种感觉真是很难受,不过温乐沣并不是第一次接触,以前也曾有过。
那是他高中时的一次晨练,为了给邻居家的小男孩拣羽毛球而钻到街道旁的爬山虎丛中寻觅,光裸而没有保护的手指无意间触到了爬山虎根部的泥土,一种强烈的恶心之感从指尖涌入,让他当时就蹲在地上呕吐起来。呕吐之后,搞不清楚自己是怎么回事的他狼狈而逃,并没有去深究太多。几天后,当地新闻中报导了一个杀人碎尸的恶性案件,他发现歹徒丢弃部分尸体的地方居然就在之前让他呕吐的位置。等残留的部分全部被警察拿走之后,他再去那里接触泥土便不再有恶心的感觉。
若拿了过去那感觉与现在的相比对,可以说有很多地方的相似之处,但是不能说完全一样,有某些部分是截然不同的。可是现在要他说到底哪里不同他也说不清楚,毕竟他这种经验太少了。
“碎尸啊……”温乐源敲着自己脑袋想,“难道是那个王先生杀了谁,把人埋在那儿了?”
“不可能!”温乐沣断然道,“如果是你的话,你会把人杀了以后埋在自己常去的地方吗?何况王先生不像是杀人犯。”你倒比较像……尤其是有胡子的时候。温乐沣在心里说。
温乐源听不见他心里的想法,只是四仰八叉地躺在那里继续思考:“不是他杀的人……大概不是……如果不是的话那该是怎么回事呢?会不会是他下面的人做了什么……”
听着他的絮叨,温乐沣忍不住道:“哥,你平时不是不喜欢管别人闲事?今天怎么有兴趣探究王先生的问题了?”
温乐源甩他一眼:“你懂什么?这是职业病,习惯而已。他又没雇佣我,我才不干。”
“呃……是吗?”
王先生回到家里,先走到了传真机前查看自动传真过来的东西。
在摄影棚的工作人员已经把今天的照片洗出来以传真的方式传给他了。前面十几张是他今天照的那些模特,后面则是温家兄弟的照片。
他看了一会儿,嘴边露出一丝笑容,撕下温家兄弟的其中一张塞进口袋里,又从桌上的一叠照片中拿出一部分放在口袋里,转身出门,敲响了02房间的门。
温乐源和温乐沣做了整整一天极度不习惯的事情,现在正身心俱疲地躺在地板上休息,连饭都没下去和姨婆一起吃。当王先生敲响他们门的时候,他们正处于半梦半醒之间,对于此时打扰他们的所有生物一概以愤怒应之。
温乐源先从地上爬起来,走到门口拉开门就骂:“有毛病是怎么地让人睡觉都不好睡我神经衰弱了你负责--”
“我会负责治疗,”王先生微笑着向他一挥手,“你好。”
温乐源想把门摔到他脸上,忍了忍,终于还是没有付诸实施。
“干吗!”他粗声粗气地吼道。
“来看看你们,你们今天真是辛苦了。”
“谢谢。”温乐源甩手就想关门,被王先生顶住。
“我有事想和你们说,行不行?温乐沣?”他不问温乐源,看来是打定主意温乐沣会让他进去,而温乐源虽然是哥哥,却基本上不会违逆温乐沣的意思。这一点他猜对了。
“哥,让他进来。”
“切!”温乐源闹脾气地抓住王先生的领子将他一把拉进房间,用力砰地一声将门关上,自己气哼哼地折回床铺上,拉开被子盖住脑袋。
王先生不在意地整整自己的衣服,一屁股坐到了地上。他穿的是米黄色的裤子,而温乐沣他们的房间尽管有温乐沣打扫,可还有一个专门祸害的家伙,所以地板上有不少烟灰和尘土。看到他坐下时那毫不犹豫的屁股,温乐沣忍不住为他那条看来应该是名牌的裤子稍微心痛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