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扬,那天我们在罗家打牌,你还记不记得罗伯新女儿那付死脸色?”
“我没注意。”
陶扬心不在焉的往床头拿烟,洪燕湘不高兴的打了那只拿烟的手。
“你专心点好不好?你再想想,那天罗伯新女儿是不是对我们很反感的样子?”
“谁晓得。”
“嗳哟,你没有脑袋呀!”洪燕湘血红的手指,啪地打在陶扬光赤的背上:“人家对我们反感,你看不出来呀!你是死人哪!”
“我是死人,行了吧?”陶扬点了烟,眯着眼:“怎么样?对我们反感她想怎么样?”
“你是个死人。”洪燕湘又是一掌落在光赤的背脊上:“你是没长耳朵?还是没长眼睛!当记者的,那个不是专找人家瞒都来不及瞒的东西写!我们的事,那天她看得清清楚楚,一个不高兴,她抖了出来怎么办?”
“抖就抖啊!正好宣传。”陶扬无所谓的拍着自己的大腿:“等我片子一上映,哈,你瞧,包准场场客满。”
“别那么自私好不好,”洪燕湘从床上跳了下来:“叫郑宏元晓得了,你养我啊?”
眯着眼吸了口烟,陶扬这才觉得似乎是个问题。“不会吧?”
“怎么不会?罗伯新那个女儿,你就没瞧见她看人的眼光,要不是朱爱莲坐在那儿,她还真会赶我出去呢!”
“嗳,没这么严重,你们女人心眼就是多,人家坐得好好的,惹都没惹你,看你把人家想成什么样子。”
这句话可惹了洪燕湘的醋意了,两手往腰上一插,眼睛一斜。
“你别当我是傻瓜,看你们那天眉来眼去的,要不是我在,怕你们不早搭上了。”
“搭她?”陶扬冷笑的手一指:“那种女人,冷得跟块冰似的,嘿,没兴趣。
洪燕湘插在腰上的手,满意的放下来,娇媚的坐回床头。
“好了,懒得跟你追究了,说正经的,你看罗伯新的女儿到底会不会抖我们的底?”
“谁晓得。”
“你说别的记者都发表了你新片的消息,为什么独独她一个字不写呢?”
“大概她真的对我反感吧!”
“我看不这么简单。”
“还能有多复杂?”
洪燕湘突然睁大眼睛,捉住陶扬。
“陶扬,你看罗伯新那个女儿会不会找我们的证据,找好后,再掀开来?”
“嗳哟!我的妈。”陶扬好笑的拍着腿:“你怎么这么聪明?人家罗若珈想都没想到,你怎么都替人家想好了?”
“你少说风凉话,事情掀开了,你不但没损失,还可做了免费宣传,我可就惨啦!”洪燕湘不满意的大叫:“郑宏元是二愣子啊?漂漂亮亮的大房子给我住,大把大把的钞票给我花!他有神经病呀?”
“好嘛!好嘛!你要我怎么样?”陶扬也火了,“罗若珈真要掀的话,我能带着刀去阻止呀?莫名其妙!”
洪燕湘被陶扬的鬼吼煞住了气焰,坐在床头,双手环压在胸前,困扰的皱着眉。
好半天,洪燕湘得救似地从床上急跳下来,跑到电话机旁,急急的拨了个号码。
☆☆☆
跟徐克维约了十一点碰面,正要出门,罗若珈吃了一惊,朱爱莲竟站在门口,脸上堆砌着从没见过的友善笑容。
这个打从第一天成了她继母的女人,罗若珈就没对她有过好印象,浓妆艳抹,一双手天生的只会打麻将这么一件事。生了儿子后,在家更是趾高气昂,这些,罗若珈都懒得去理会,唯一叫罗若珈无法忍受的是,一向亲密、敬爱的父女感情,被她千方百计的离间了。罗若珈实在不明白男人,一个风尘中出身的女人,可以叫一个本来颇有尊严的人,一下子变得懦弱、萎缩。
“要出去呀?若珈。”
朱爱莲自顾自的走进罗若珈不及十坪的房间,上下左右的打量,屁股落座在唯一的一张摇椅上。
“还不错嘛!房租一个月多少?”
罗若珈仍然站在门口,动也不动,既不倒茶水,也不露半点笑容。
“朱阿姨,今天来有什么事?”
要不是洪燕湘苦苦哀求,朱爱莲真是再也装不出笑脸了,罗伯新怎么会生出这么个阴阳怪气的女儿!打开皮包,朱爱莲慢条斯理的掏出根烟。
“没什么事,去看个朋友,路过这儿,顺便上来看看,你搬出来这么多年,我也没来过,平常家里又忙,唉!哪有时间。”
“朱阿姨,如果没事,我跟朋友约了,不能招待你。”
朱爱莲真气得要跳起来了,罗伯新这个要死的女儿!
“这么急呀!朱阿姨屁股还没坐热,你就——”
腕上的表已经十一点了,罗若珈扳着脸,打断朱爱莲的话。“我时间到了,朱阿姨。”
“你这是什么态度?”在家趾高气昂惯了的朱爱莲,再也没耐性装模作样了,“你认清楚点,我可是你爸爸合法娶进来的,在我面前,你少给我摆臭架子。”
从朱爱莲进门的第一天开始,罗若珈就没跟她妥协过,此刻,心里又急着赴徐克维的约,对朱爱莲莫名其妙的跑来骚扰,更是反感加反感。现在,连勉强保持风度也做不到了。
“你合法的身份请回家摆,这是我的地方,请你不要在这里无理取闹。”
“好啊!骂到我头上来了,你倒是目无尊长哦。你听着,别以为我有兴趣到这儿来,我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否则,你请我我都懒得来。”
“现在你可以走了。”
“我当然要走!不过,我警告你一件事,洪燕湘和陶扬的关系,你少在报上宣扬!”
这就是她的目的了,罗若珈真是想笑,多无聊的一群,我想都没想到,她们竟然郑重其事的来警告我。罗若珈头一昂,冷笑着。
“那是我的事,用不着你来警告!”
朱爱莲气得双手发抖,声音都变了调。
“你等着吧!你敢在报上写,我就叫你爸爸给你好看,你写呀!你去写呀!”
罗若珈是何等不肯低头的人,不这么威胁,罗若珈还懒得写这些乌烟瘴气的东西,朱爱莲这么一逼,罗若珈写定了。
“你去告诉他们,一个礼拜内,他们的事不见报的话,我报社的工作辞掉!”
理都不理气得满脸通红话都讲不出来的朱爱莲,罗若珈门也不锁,冲下楼,骑上摩托车,红灯、绿灯乱闯一通。
五分钟不到,就冲到原来需要十五分钟路程的咖啡店。
愤怒、匆忙中,毛线帽也忘了戴,罗若珈一头及肩的长发,被风吹得零乱不堪。
迟到了将近半个钟头,进来了一个神色愤怒、满头乱发的女孩,徐克维差点认不出来。
没等徐克维帮自己拉椅子,罗若珈用力一拖,重重的坐下来,喘着气,双手胡乱地理了理黏附在眼脸上的头发。
“怎么!闯红灯被罚款啦?”
罗若珈自己点了根烟,没理会低着头问自己的徐克维。
“喂,你这个凶样子很吓人的。”
气极败坏的将一口烟吸进去,转眼,罗若珈呛得咳出了眼泪。徐克维马上掏出手帕,温和的去擦罗若珈眼角挂的泪痕。
“我说你抽烟不帅嘛!好了,放过你的喉咙,再呛一次,你就会变得又平静、又安详。”抢下罗若珈手上的烟,徐克维拧了拧那只纤巧的鼻子:“连呼吸的声音都没有了。”
擦了眼泪,徐克维低下头,柔和的问。
“现在告诉我吧!发生了什么天大的事,把这个令男人动心的女孩气得又吓人、又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