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刚才已经见识了列文连路都走不动的样子了。估计你在行星轨道上也做过一些激烈运动吧?”马可斯还是一如既往地,不到几句话就会刺激一下梅森。
“哈哈。上次你送的东西的确非常有用呢。”梅森笑道。因为是相识已久的老友,所以也没有任何遮掩隐瞒的必要了。“不过,”梅森微笑道,露出白白的尖牙,“那应该是葛利士那个老家伙给你出的好主意吧。”
眼光好象要将马可斯看穿。
“哦……该死。什么都瞒不过你,到底还是一个托雷亚兹啊,”马可斯坐在他的对面,用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他的建议……对我那时取得武器的贩卖权……是有积极作用的。”看见梅森微笑着摇了摇头,“喂,你该不会为我这种小小的叛变行为就大为生气吧。何况我觉得那个礼物还是对你很适用的啊。”
“当然不会。”梅森一口气喝完了杯中的酒。把杯子放下,满意地长叹一声,人舒舒服服地倒在了沙发里。“我不是也一样被他差到SENTRAL上来跑腿了吗?”
“我正奇怪呢。梅森·托雷亚兹,伟大的前艺术家,著名的花花公子,坚定的享乐主义者,一年不见,竟开始关心起他的本星和家族的命运了。”
“我以朱庇特神的名义起誓,”梅森从他被埋着的软垫堆伸出一只手,“我已经一年多没有再在TROLAYAZ的绅士淑女中间闹出任何绯闻了。美貌的男人和女人们,你们是安全的。你面对的是一个具有无比高尚美德的伟人梅森·托雷亚兹殿下,而奸商,跪下颤抖吧!”
马可斯忍不住大笑。
过了好久,他才继续道。“喂,老实说吧,到底是什么风把不关心政治,只顾花天酒地的你给吹来了?”
梅森沉默着,似乎连他自己也没有准备好这个问题的答案。
过了很久,几乎连马可斯都以为他不会再回答了。梅森忽然翻身坐起,非常严肃,却又有点迟疑地说,“我……只是……想来看看那些家伙胡说八道的嘴脸吧……说什么奴隶制是不人道的,说什么我们用鞭子,烙刑对待那些可怜的人……让他们吃不饱穿不暖的。”
“TROLAYAZ行星上的奴隶,人均年消费比得上一个普通国家的中产阶级家庭。这一点是大家人人都很清楚的……但也许正是因为这一点吧……”世代从事商业的马可斯,不同于那些目光短浅的小商小贩,也不同于个性浪漫张狂的梅森,一向对政治非常地关心。
“嗯。也许。我还不是很清楚……我想看看政治的是世界,究竟是怎样的……如果事情真象葛利士说的那么严重,说不定我真的有一天会……干点什么。”
马可斯张大了嘴巴,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梅森这次并没有抓住机会嘲笑他,他的目光游离着,似乎到了很远的地方。
“我……有自己决不会放手……的东西。仅此而已。”
列文此刻,正在相隔几个房间的床上,舒展自己的发疼的四肢,等待着梅森的到来。在行星轨道上时梅森的所作所为,让他吃够了苦头。
已经……很久没有这样被对待了。
虽然几乎每个晚上都会被抱,可是由于被媚药所迷惑,列文已经根本无法再做出反抗梅森的行为,完完全全,彻彻底底地屈服于情欲之下。
列文无法再对自己的身体抱有任何的幻想。身为一个男人,却渴望另一个男人,渴望那个人的身体。渴望他的爱抚和激情。这种他所不能理解,不能接受,不能正视的情欲,已经主宰了他的思想和行为。
仇恨曾经是他最后的武器,是他心灵最后的支柱。是他在即使双手被束缚,双腿被捆绑,身体被囚禁的日子里,所唯一能寄托精神的武器。计算着如何反抗,即使是被压在身下的时候。幻想着如何复仇,即使是在连逃脱的可能性都是零的日子里。
而这一切,都在一年前,随着那粒红色小球的破裂,而烟消云散了。
这一年来,只要梅森一个眼神,手势,或是一个暧昧的暗示,自己的身体,就会无法抗拒地,象火一样燃烧起来。身体会靠近,双手会乞求,唇会凑近,而双腿,也会在梅森冷冷的微笑中,不由自主地打开。卑贱,下流。好象一只驯服的狗一样,在听见主人的脚步声到来时,拼命地摇动尾巴,等待主人的施舍。
哦,施舍,多么慷慨的施舍。梅森象蛇一样紧紧缠绕着他,将自己的毒牙刺进他的身体,将性的欢愉如毒液一般一次次他的注入体内。
中毒越深,他就越无法离开梅森。已经不再需要镣铐和锁链,他的身体,已经将灵魂紧紧地囚禁起来,固定在梅森的手心里。
不用梅森提醒自己,他也能记得住自己丑态百出的样子。任何自尊,都会在那样的回忆面前崩溃地一无所有。所以生存的唯一可能,只是放弃一切,放弃幻想,放弃思想,象一具行尸走肉一样活着,等待着夜晚的来临。
过去的一切也完全地封闭。
活着,
只是作为一名性奴。
然而偶然间,无法预料的某些事件会发生,也仍然会给他已经完全麻木的心灵,带来针刺一样的痛苦。
比如说罗宾的离开。
一直惹是生非,从不安分守己的罗宾,终于被托雷亚兹庄园逐出。他因为玩忽职守,将一百多名工人困在了矿井下两天一夜。又冷又饿,有些还正在实习的孩子病倒发起了高烧,让列文也忙了个不停。
这次的错误,连罗宾自己也不能找到理由开脱。等事到临头,才收拾起平日的趾高气扬,象一个手足无措的孩子,想起找人求情,不要把自己赶出托雷亚兹庄园。可是,这次不要说玛亚,连他们这一族里最有身份,在托雷亚兹家里呆得时间最长的族人,也只能袖手旁观,摇着头,叹息着姐弟俩双亲的过早去世,以至于一直身家清白的家族,出了这样一个令人感到羞耻的败类。
罗宾从此不会再拥有托雷亚兹家舒适的生活条件,生了病也不会在有人来看病送药,遇到困难也不会再有人来排忧解难,有了麻烦也更不会有人来提供帮助。如同一盆一直在温室里由人照顾的花,从此将无依无靠地独自面对一切风雨,和丛林里的险恶。
面色苍白的罗宾,在听完了无可改变的宣判以后,大叫大嚷“杀了我吧,我死在这里,也不要离开,”最后仍被拖出了大厅。然后被送上一辆自动车,直接送到远离庄园的航空港去自谋生路。
玛亚在角落里无声地哭泣,路紧紧抱住她颤抖的肩头。老人们在叹气摇头,监工们则大松了一口气。
而侍立在梅森旁边的列文,却没有发现,自己眼中露出了渴望的神情。
渴望的神情。
那样的神情,再加上列文对跟随梅森去SENTRAL的强烈反对,使得莫名奇妙的各种情感,又在梅森的胸口冲撞。梅森在旅途中,又以自己超人的体力和冷酷的意志,将列文折辱了一番,直至他没有力气再做出任何反抗的姿态为止。即使随时随地,将这个人带在自己的身边,也仍然让梅森有一种强烈的不安,仿佛这个熟悉而又陌生的男子,随时会消失在浩淼的宇宙中,正如他的到来一般不可捉摸,无法抗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