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托雷亚兹家的人也许能顶过这次的天塌。可是,如果同时引起内变的话,也许不得不放弃现在的这种劳动方式,改由那些智力和体力低下的家伙们自主工作了。”
“我无所谓。自己废除奴隶制,虽然效率低点,但总比被别人一直在背后唠叨得烦死要好,而且拉利矿也不是永恒地可以开采下去的。”梅森耸耸肩。
“那个……如果废奴的话……那些以托雷亚兹这个姓为荣的大多数奴隶,肯定会很失望的。他们会象失去父母的孩子们一样感到被抛弃,没人照顾。但也有……”葛利士停下来悄悄观察梅森的脸色。
梅森其实此刻正在猜测马可斯会从异星球带来什么古代的艺术珍品,所以并没有仔细在听。
“……哦?你说什么?什么会高兴?”他不得不又问了一遍。
“我说,虽然不大可能,也许真有些的奴隶,反而会因为脱离了您而感到解脱和高兴。当然,您对这样不知好歹的家伙,一向是毫不放在心上的吧。”葛利士轻松地说。
年轻人眼中忽然掠过的一丝阴影。
当然,作为一个非常熟悉梅森的老师和老臣,葛利士并没有错过这一点。他只是装做没有看到的样子,非常恭敬地道别,断线了。
留下梅森一人在屏幕前沉思。
那个……家伙吗?梅森立刻就联想到了列文。
老狐狸,明明知道托雷亚兹庄园唯一最不情不愿的人是谁。
过去的一年,是梅森生命中最疯狂的的日子。他从没想到过,要征服一个人,是这么地困难……和容易。
初夜过后的列文,一连在床上躺了很多天。由于疲劳和受到过度打击,梅森以为他会从此一蹶不振,甚至死掉。可是,他每次睁开眼睛看到梅森的时候,那眼光中所携带的愤恨,都使梅森凛然心惊,也更坚定了他一定要征服这匹野兽的决心。
根据托雷亚兹家族最早的奴隶养化记录,梅森亲自制定他自己的驯服计划。
就象驯养马匹一样,首先要彻底击碎的,就是列文的反抗精神。
刚开始是完全被绑缚在床上,吃饭,穿衣,一切都要由别人操纵。甚至连大小便都无法自主。对于一个曾经翱翔在宇宙的心高气傲的人来说,这样的羞辱比死亡更加可怕。眼中倔强反抗的光芒一天天暗淡下去,而代之以耻辱和接近于崩溃的恐惧。
等到这一段让他可以刻骨铭心的日子过去,梅森才让列文有下床自由活动的机会。看见那个家伙以为可以有再次逃脱的可能,背着人时暗自兴奋的神色,连梅森不禁也替他可怜起来。
当然,再次的逃脱,实际上只是一个梅森精心设计好的陷阱。
等待他的,是又一次的失去自由。
那一刻,列文眼中迅速暗淡的光芒,如同一只被活生生折断翅膀的鹰!
当然,那是属于他的鹰。是属于梅森·托雷亚兹的鹰。是他捕捉,豢养,和驯化的鹰。鹰飞的方向,必须由他来决定!
几个月过去,又一次漫长的折磨结束之后,是温柔的对待:最美味的食物,最柔软的衣着,最优美的音乐,最奢侈的享乐。却只是看见那个人冷冷的目光。没有顽抗,也没有挣扎。被动地接受着这一切。在不经意的对视中,好象已经看穿了欲擒故纵的把戏那样坦然。
镣铐解开的那一天,他只是头也不回地向外面走去。
没有任何对他的指责和怒叱。甚至连看都没看他一眼。
被抓住了手臂,仍然不自量力地甩开。
被拦住了去路,却还用已经瘦弱下来的拳头击倒守卫。
被抱住了腰,双腿却徒劳地继续一步步向前迈。
甚至被压倒在地上,双手反剪在背后,一点也不能移动的时候,也还在把头向着离开的方向。
一切都在沉默中进行。
直到被梅森用强力扳住颈项,强迫他面对自己。强迫那双黑色的眼眸被他注视着,一直望到灵魂的最深处。
自由。
在那里,梅森看见了自由。无法监禁,折磨,羞辱,软化或是强暴的——自由。
梅森将自己无法言语的精神挫败感,完全发泄在这个人的肉体上。那一晚,梅森又抱了他。象第一次那样地抱了他。象以后每个晚上那样抱了他。看到他在无法克制的情欲下屈服,看到他在难以压抑的欢愉中呻吟,看到他在渴望已久的高潮中叫喊,看到他在充满悔恨和羞耻的余韵中痛苦,
胜利者的心中,却充满了失败的苦涩。
地下两千米。仍然没有人发现医疗室的异常状况。
氧气已经越来越稀薄。
太闷了。列文心想。什么时候氧气才会耗尽?
慢慢窒息而死的感觉……就象被那个家伙抱。
一闭上眼睛,眼前就会出现梅森那一边带着轻蔑的笑容,一边欣赏自己痛苦神态的模样。那种样子,在过去的几个月中,已经被深深地刻进了列文的大脑皮层,几乎象是心底蚀刻的烙印,一闭上眼睛就可以看到。
第一夜撕心裂肺的疼痛过去之后,列文依靠他的仇恨活了下来。
他本就不再是一个拥有生存目的的战士。可可的死,本已扯断他和生命的最后一丝纽带。而现在的他,却象一个被耻辱和仇恨所牵系的傀儡,任人玩弄。线的尽头,掌握在这个叫梅森的男人手心。
也许在以往那么多次战役中光荣地战死,真的更好些。那样他现在至少可以无知无觉地躺在他所深爱的土地上,接受人们所奉献的鲜花。或者和更多无名的英雄们一起,被人们遗忘。
留下一个清白的回忆。
和一具清白的躯体。
没有遮盖,双手被绑,两腿张开地躺在床上,一切的本该自主的行为,都要由对自己施与这种待遇的人来完成。
死亡,是遥远到毫无意义的可能。
绝望而无能,日子在等待中度过。
等待他的到来,等待他的离去。
等待着被喂饲食物。等待被喂饮清水。等待被擦拭身体,等待着被更换衣物。当然,还等待别人来给自己清理排泄物。
当然,这一切都要得到他的允许。
稍微有一点反抗的话,就会招来无休无止的折磨和羞辱。所有的矜持和倔强,最后都在无法战胜的本能面前沦丧。不能生,也不能死。自尊心被一小片一小片地活生生地剥落,每天都必须面对那鲜血淋漓的伤口一遍遍被撕裂开来。
相比较而言,他原来所痛恨的奴役,已经变成了可望不可及的自由天堂。他只能被别人牵引着,一步一步,走进更深的地狱。
愿望被满足的欣喜,越来越压过实现愿望所要经历的耻辱。那种满意甚至是快乐,甚至叠加在那个剥夺了这种权利然后又象训练一条狗一样地扔还给他的人身上。现在列文已经完全明白为什么他从前的有些战友,会在被敌人囚禁了几个月以后,完全叛变倒向那些向他们施虐的人那边。
被绑架者会爱上绑架者。被监禁者会爱上狱卒。被征服者爱上征服者。
奴隶爱上主人。
“只要……能给我……,怎么样……都可以……。”这样的词句日日夜夜撞击着列文的胸口,使他几乎不能忍受而要将它们大声朗读出来。也许真的诵读出来,就可以真的使他以自由为代价得到一切。得到本该属于他的一切。
甚至更多。
在最初的疼痛过后,被撕裂的地方涂上了药膏。再撕裂,再涂。伤口终于慢慢愈合,而身体也竟渐渐习惯于被一个男人所占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