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后飞云心不在焉,回望他。
「这里,」皇廉兮指着自己左颊靠耳朵的地方,说:「沾了水彩。」
「啊!是吗……」后飞云小手忙乱地揉着脸庞。「我以为已经洗干净了……」她呢喃,像猫咪洗脸,胡弄半天,脸都揉红了,就是没中目标。
「我来。」皇廉兮终于忍不住,站到她面前,一手托高她的脸庞,另一手掌心虎口覆住她颈侧,拇指轻摩那樱花红颜料,拭下去,他施点力,她柔嫩的肌肤瞬间泛红。「痛吗?」他皱眉。
后飞云摇摇头,秀挺鼻端被他掌心指缝的清新香味缭绕着。她幽幽合眸,加深呼吸。她喜欢这种味道--像伽南?却又不是,像海洋?但更深沈,像麝香?有一点点接近。这种难以言明的香味,使她心旌荡漾,她想,蝴蝶吸的花蜜应该就是这种味道,也许伊甸园那颗禁果的味道也是如此……
「可以了。」皇廉兮说。
后飞云张眸,垂首低语:「谢谢。」那抹樱花红消逝了,她的脸庞却越发烧红。
皇廉兮的手有些恋恋不舍地收回,握紧残留的温泽,没讲话。
他的静默使她为自己刚刚的遐想神游感到羞窘,急着想出点声音掩饰,便重复道:「Tiger老师说你是深海摄影师--」
「是。」皇廉兮很快就接话。「妳向虎帅询问我的事?」他看着她。
她抬眸,正正对上他的眼,以为他不高兴。「对不起,我不是有意要打探你--」
「没什么。妳不需要道歉。」皇廉兮打断她,凝视她美颜的目光慢慢转沈,藏起某种深邃情绪。「我只是觉得妳可以直接问我。」这话突然不受控制地腾冒出口,连他自己都感到意外。没等她回应,他往前迈步,速度有点快。
后飞云盯着石板地上拉远的影子,暗自点点头,望着他挺拔宽阔的背,踽踽前行。
好一会儿,皇廉兮顿足了,像在思考什么,等她走来,开口道:「妳呢?我不知道妳那么喜欢画图。」
后飞云猛地抬眸,脸红了。「只是画着玩的。」
皇廉兮一笑,盯着她,说:「妳玩得到处都是--楼梯弯道堆满了画板,一楼像个画廊。」
「对不起,造成你的困扰了……」后飞云一歉疚,美颜上未褪的红潮泛滥地沿着纤细脖颈红透一片。「有些是用油彩画的,因为还没干,我才没收。」她急着解释。
皇廉兮摊摊手。「没关系。我目前不会用到一楼,妳高兴怎么做就怎么做,要把风车塔外墙当画布也行。」又一次连他自己都感到意外的发言。他赶紧转移目光,尽量不把视线停留在她身上太久。她似乎已能影响他……
「廉兮,谢谢你。」后飞云说,嗓音听起来淡淡柔柔地,美颜不再绯红,也没多余的笑容,沈静的表情却恍若开在阳光里的娇艳花儿。
皇廉兮点一下头,不去看她的脸,径自迈动长腿。
后飞云走在他身旁。「深海摄影是怎么样的工作?」换她问他了。
「还不错的工作。」皇廉兮道,继续走着。
后飞云慢慢停下步伐,他的回答太简略、意兴阑珊,让她心头竟涌起失望,不知如何前行。
她没跟上来。皇廉兮回首瞅她,一双深幽黑眸彷佛将她看穿。「飞云--」他走向她,拉起她的手,有那么一秒想放开,但没有,这次他将她握得很紧,说:「妳今晚上二楼来……」
后飞云听着,美眸慢慢圆瞠。
察觉她美颜上的表情变化,皇廉兮低咒:「该死!我在说什么--」
「你要我今晚上二楼。」后飞云接续道,眼神沈定地看着他。
皇廉兮放开她的手,闭一下眸。「我不是那个意思……」才开口,就打住。该死的,他是哪个意思?皇廉兮揉着鼻梁,觉得自己最好什么都别再说。「总之,」他平稳嗓音,做了决定。「深海摄影是怎样的工作,与其用说的,不如用看的。我想让妳看看我拍的照片。」说完,他旋身,走在她前头。
后飞云盯着他的背影,风中还有他的余音。她又发觉了一点--他的嗓音沈郁悠缓,连咒骂粗话,都像咏诗般教人神迷。她微笑,朝前跑,追上他,继续对他提问:「廉兮,Tiger老师的那些雪茄--」
「是我的。」皇廉兮纠正她的说法。
后飞云明白地点点头。「你也喜欢抽雪茄,是吗?」
「从来不抽。」皇廉兮答道。
后飞云糊涂了。「那些雪茄……」不知该怎么问。他摆明一副要去追回Tiger老师移走的雪茄的姿态,又说从不抽雪茄,这……
「从虎帅那儿赢来,再以高价卖还他,我会感到当高兴。」皇廉兮朗朗一笑,愉快极了。
后飞云不懂皇廉兮和虎大将之间的「赌债情仇」,只是对着他回以同样的欣喜笑容。她很高兴自己和皇廉兮可以像朋友一样聊天,她其实一直想问他很多事,明天,刷船时,可以不用像过去几天那样,竖着耳朵听他和Tiger老师在谈些什么,她也可以坐在绿草地,同他聊聊深海摄影。今晚,她会上二楼看他拍的照片,就像他到一楼看她的图画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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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Uno!」虎大将高亢的嗓音贯穿街头巷尾。
菜园湾码头商店区最主要的那条街--珍珠街,还是那么炫目夺人,年代久远的碎石子人行步道在阳光的垂照下,晶莹闪烁的,悠缓起伏的石板车道一样雪亮。
面包店「米铺」位在珍珠街中段,店面朝港口蚌形广场方向,店外临街的遮阳棚咖啡座坐满吃早餐、早点的男男女女,其中一桌坐了七个男人,在玩牌。小孩往珍珠街下坡的码头公园喷水池广场聚集,在那儿快乐地骑车、玩耍,追逐着要抓大狼圣徒的尾巴。
虎千风一到达喷水池广场,马上加入嬉戏行列,趴在圣徒背上,扮演「狼骑士」。
后飞云一直很好奇。「圣徒到底是谁养的?」
皇廉兮转头,看着身边的她。「牠现在的主人是我。」他们登一小段坡梯,慢慢往「米铺」走。
后飞云看看皇廉兮,又回望喷水池广场的圣徒,依然疑惑。「牠是你养的?」
「也是也不是。」这个状况真有趣,他竟然跟她讨论起一匹狼。他今天似乎跟她提了不少事--图画、深海摄影、雪茄--现在要谈宠物,等会儿,可能是婚姻?撇撇嘴,皇廉兮打住杂想,说:「圣徒经历多任主人,那些家伙一结婚,就弃牠不理--」
「你结婚也弃牠不理吗?」后飞云冲口打断他。
皇廉兮顿了一下。后飞云也被自己的问题吓了一跳。
他们真的讨论起婚姻了?!皇廉兮停在路边,大笑起来。
几个路过的行人对他投以目光,同时注视她。
后飞云急着说明。「我只是想确定圣徒是否会有安定的未来,没有其他意思……」
皇廉兮点头。「我了解,」他止住笑,看着她。「我们在讨论圣徒未来的安定生活--」黑眸隐隐浮现了蓝紫光点,低沈磁性的嗓音继续传出:「妳放心好了,跟着我,会很安定的。」语毕,他的视线在她美丽的脸蛋上停了一阵,才转开,往面包店走。
后飞云出神了,心又开始乱跳。
「飞云阿姨,大将叔公他们在等妳,快走喔……」虎千风带着大狼圣徒环绕着后飞云,拉拉她、推推她、咬咬她。
她回神,看着小男孩和狼。「这样比较安定吧……」她摸摸虎千风的脸,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