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再次说了声对不起,快步离去了。
总觉得刚才对我笑的那男人,看起来有点眼熟……可我没时间深究,还有一堆工作等着我。为防失误重演,我赶紧甩去心里的杂念,专心工作。
忙了一轮之后,我再度在包厢门外遇上这群客人。那为首的男子见了我,快速地跟身旁的人交代了一声,然后大步向我走来。
我又做错什么了?我心里绷得紧紧地。
“你好……”他别扭地跟我打招呼。
“你好。”我同样不自在地回应。
他仔细地端详了我一番,谨慎地问:
“你还记得我吗?”
我跟他见过?我纳闷。他见我没回答,赶紧说出提示:
“那天我妹妹给你添麻烦了。”
妹妹?一堆线索闪过——我想起来了!
“您是……那位买酒的客人?”
“是的……”他难为情地承认,“我妹妹太任性了,真的不好意思……”
“不……没关系。”说起来那也是我自找的,我实在没立场接受他的歉意。我忍不住好奇问:“为什么是由你来买酒?”
“这……”他抱歉地说道:“我妹不肯承认自己输了,所以不愿意履行承诺,但我觉得那场比试确实是你赢了,所以……”
他是要对我做出补偿吧……我充满敬佩地看着他,心想他真是个大好人。
“很感谢你。”我衷心地道谢。
“不,这是你应得的……”他想起了什么,小心地问:“那天你喝醉了,回去之后没事吧?”
想起那天的事,我心里五味杂陈。
那一天,我向李唯付出了自己的身心;那一天,是我以为的甜蜜开端;那一天,是今天所有恶果的始源……
“我没事。”除了故作坚强地微笑,我别无选择。
他欲言又止,似乎也看出我的心事。
感觉已经没话题可聊了,我向他微微鞠躬,说了一声“再见,失陪了”,然后在他的注视下离开。
“等一下……”他喊住我,我困惑地转身。
他从皮夹里拿出一张精美的烫金名片,交到我手上。我低头,几个大字跃然入眼——恒科电讯 高士源
我不解地抬头。
“你有什么需要的话,随时可以找我。”他真挚地说。
我们无亲无辜,他却有这样的热心,我心里洋溢着温暖,感激地回答:
“好的,谢谢你。”
“那你……”他忽然害羞起来,支吾地说道:“你的名字我还不知道……”
“呃……我叫顾文彬。”我不好意思地告知,跟人家聊了这么久,自己却连姓名也没有报上,实在失礼。
“文彬……很高兴认识你。”他微笑着伸出手。
“我也一样,谢谢你。”他的笑容很友善,能让人自然而然地放松心情——我边跟他握手边想着。
我们相互道别之后,终于分开。
高士源是我生平认识的第二位富家子弟,我不仅拿他跟李唯相比。与后者的狂野邪魅截然相反,高士源是个稳重内敛的柔情男子。
虽然只跟他见过两次面,但我已经对他留下了极佳的印象。我不由自主地期待着日后跟他的碰面。
今晚,我一如既往地工作到深夜,回到李唯家里时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半。
浴室里传出阵阵水声,大概是李唯正在洗澡吧。这几天我们的关系有点僵持,若非必要,我是不会跟他说话的。他大概也感觉到我的不善,因此也鲜少理会我。我不在意地在玄关换上拖鞋,直接往卧室走去。
“文彬?”李唯的声音夹杂着沙沙的水声传来,“你来一下。”
又搞什么把戏?我走到浴室门外。
“你看。”他高兴地向我展示他的崭新按摩浴缸。他的衬衫都湿透了,布料贴在他纠结的肌肉上。我看着一地的泡沫,看来他刚才是在清洗新浴缸。
“刚买的?”我问得满不在乎。
“对啊,刚刚送来安装的,我想赶在你回家之前弄好。”他说着令人感动的对白,可惜在我耳中听来只有虚假——说不准他此刻心里正在算计着什么。
我一个“玩具”,值得他如此大费周章吗?我讽刺地想着。
“你不喜欢吗?”他见我没有露出预期的反应,失望地问。
“喜欢。”我毫无情绪地回答,他爱听什么我就说什么好了。只是我搞不懂他的心思,既然他已经表明我在他心里的地位了,何必还要讨好我?
李唯聪明绝顶,启会看不出我的想法?他故意忽略我的冷漠态度,热情地拉着我的手。
“今晚我们来试一下新浴缸好了。”
邀我洗鸳鸯浴吗?我下意识里抗拒与他过于亲密的接触,但为了证明自己不会被他动摇,我还是答应了。我没有犹豫地开始宽衣解带,李唯也脱掉湿漉漉的衣裳。
全身赤裸地走进浴缸里,我很快被他拉进怀里。
“你最近怎么不理我?”他的下巴贴着我的头顶问。
是你不理我吧?我心里冷笑,觉得他不是太迟钝就是太自以为是了,他以为在他的那番“宣言”之后,我还会傻乎乎地继续对他献媚吗?抱歉,我的尊严还不允许。
“我们继续像以前那样相处不好吗?”他理所当然地提出:“不管以后会怎样,我们都应该珍惜在一起的时间吧?”
明白了,李唯是那种“不在乎天长地久只在乎曾经拥有”的典型,他不愿对我付出爱人的承诺,但他依旧喜欢跟我相处的感觉,并要求我也一样。
但我不会忘记他那句“我对你的身体还是很满意的……”,我知道自己现在吸引他的唯一本钱就是这副身体了。那好啊,我对你献出我的身体,但别想再得到我的灵魂。要是你喜欢一具没有心灵的空壳,我不介意奉陪。
洗鸳鸯浴的目的也是为了肉体的发泄吧?我不会天真地以为他特意买一个新浴缸回来只是为了跟我联络感情。
我一语不发地爬到他大腿上,私处紧紧挨着他的下体摩擦起来。他的反应立竿见影,胯间的分身很快变硬变热。我不带一丝温情地看着他意乱情迷的喘息,继续扭摆着腰臀,自己的性器也在他的腹部摩擦着。
他拉下我的脖子,亲吻我的唇,我例行公事地跟他舔吮。他激动地抱着我,提起臀部往上一顶,戳入我狭窄火热的肉体里。我低吟着,在他身上尽情摇摆。
这是一场没有爱的欢愉。
达到高潮的一刻,我心里只有无尽的空虚……
逃避你
容祖儿
世界最遥远的一种相距中
明明迷恋然而又不知怎向你形容
呆想只会越盼越冻
我怎么可得到你认同
我不清楚不太懂
世界最遥远的一种相距中
明明情深然而亦不敢亲切地抱拥
呆等感觉被我断送
纵使看不清所爱面容
仍未敢伸出我手触碰
逃避你却又期待我可跟你做情人
而用情的心可天昏地暗
逃避你爱是遥又远得很
而我始终不敢靠近
还是不相信能和你合衬
世界最遥远的一种相距中
明明留恋然而让辗转的挂念扑空
回忆心里越载越重
却不珍惜这一次重逢
我的思想像完全失控
如共你从没开始不会有终结
谁人在意情在我心的深处不可以停止
音像里正在播放这首粤语歌,舞池中只有三两个客人在随着音乐缓缓摇摆,我站在舞厅昏黑的角落里,入神地听着。
逃避你却又期待我可跟你做情人——这句歌词让我感触良多,多日以来的苦恼跟疑虑仿佛都被这句话释放了。
我想起了泰戈尔被续写的一首诗,意境跟这个很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