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脸色异常苍白外,身体冰冷得没有温度,她完全不像个死人,嘴角的笑花美得让人心动,唯有胸口不再有规律的起伏。
视线落在铁盒的艾莲娜发出一声轻叹,指尖一挑,盒中萎缩成干扁的死心缓缓上浮,她看了一眼又轻轻叹着气,将它放下。
「小猪,该叫醒你的主人了,你没保护好他心爱的情人,就等着被串成猪肉串吧!」真好,有巴比Q可吃了。
自知失责的小猪低头忏悔,哞哞地直叫。
「哞哞,给你一个表现的机会,给你主人一个爱的Kiss吧!来量量你又胖了多少。」
什么?!她……她想做什么?
连连尖哞的粉红猪想找门逃脱,肥嫩嫩的猪蹄子才碰到门板,身体一轻往上飘移,直接掉落在雷恩的肚皮上,压得他大喘一声,吐出腥臭的秽气。
第十章
「你……你……你想要做什么?」
「要妳的心。」
「什么……什么?不可以,我是魔界的云萝公主,你不可以拿走我的心。」
「那又如何,公主的心就比较尊贵吗?」她不配拥有心。
「你……你擅闯魔宫,我父王不会饶过你的,侍卫,侍卫,快把他赶出去,快……唔!好痛……」
一只燃烧的火手穿透云萝公主的心窝,毫不留情地将犹自跳动的心整颗扯下,不顾她的抗拒握在掌中收回,任凭她因火的灼烫而痛苦不堪,跌坐在地捂胸哀嚎。
他没有一丝仁慈,蓝眸充血地积满暴戾之气,手段残酷地杀进公主宫殿,沿途死伤的侍卫血流成河,仍无法阻止他的愤怒之火。
雷恩.艾佐的魔性在瞬间爆发,彻底觉醒地抹上一层阴残魔色,他的心已完全转化为黑色,狂放邪佞得连身为魔界之王的拉斯也不敢靠近,眼睁睁地看他残害自己疼爱的女儿。
他失去理性了,不再有能力思考,张狂的怒火充斥他体内,他现在只想做一件事,便是毁灭,毁了所有具有生命的物体。
不要喘息,害怕黑暗,他沉睡的情人暂时忘了呼吸,你们就陪陪她吧!别让我看见你们鼻腔里还有气息。
化成修罗的双手瘦癯如鹰爪,凸出额侧的双角是那么狠厉,羽翼一张巨大无比,有如黑雾罩住了日月光芒,凄厉的狼嚎声由远处传来,恶魔的心只有一种颜色,是她唤醒黑色的恐惧。
云萝公主成了无心之人,而她还活着。
「她活,妳活,她若有个意外,相信妳比任何人都清楚会有何种下场。」
卷起一阵黑色狂风,雷恩展翼飞向天际,留下颓倾的宫殿、半毁的魔宫,以及淹至阶台的血海和尸体,让魔界动荡不安,魔魔自危。
而他手中的心仍在跳动,非常活跃地渴望到有形肉体里,它在寻找新的主人。
「啊!活了,她真的活了,她……呜……呜……有呼吸了,她活过来了……呜……呜……她在喘气……天呀!怎么可能……她没有死……呜……没有……她又活过来了……」
又哭又笑的杨家母女一把眼泪一把鼻涕互拥着,明明高兴得不可自抑,欣喜若狂得想大笑,眼中的泪却扑簌簌地往下流,抹了又流不肯停止,简直跟关不住的水笼头没两样,笑中带泪。
一旁的杨父和杨亚树也红了眼眶,虽然不像她们表现得那么夸张,但由频频低头拭泪的动作看出他们有感动,也有欢乐,微笑地注视奇迹似的一幕。
世界上没有恶魔,只有为爱痴狂的多情人儿,不管心中有多少邪恶,在爱面前不得不低头。
爱能消弭罪恶,爱是宇宙间最强的力量,它令人悲伤无助,也带来了喜悦、幸福,在你不如意的时候加以扶持,不论男女老幼一律平等对待。
「咦!你们到底在哭还是笑?吵得我都无法睡觉。」真是奇怪,这是什么?
摸着手边坚硬的木材,感觉躺在四方盒子里的杨恩典睁着圆亮的大眼,不解大家在哭什么,或是笑什么,檀香的味道非常重。
「还睡,妳想当猪呀!再睡下去连命都没了。」恶狠狠的金发男子低身一捞,让「睡」了三天的情人能起身一坐。
「哎呀!你别掐我鼻子,不能呼吸了啦!你欺负人。」她可爱的鼻子一定被他捏扁了,真是个粗鲁又无礼的家伙。
「我就是爱欺负妳怎样,妳早就不能呼吸了,还敢跟我顶嘴。」哼!欠管教。
「我不能呼吸?」什么时候?
一片飞扬的白吸引杨恩典的目光,她讶异地发现竟是招魂的白幡,满布里外的成为白色世界,「忌中」两个字跃入眼中。
是谁死了?
忽然间她难过的眼泪夺眶,看着垂泪的母亲和一直拭泪却笑得开心的大姊,爸一身黑地在扯弄幡布,弯腰捧起挽联的大哥扬唇抿笑,准备一把火给烧了……呃!等等,不太对劲。
一、二、三、四,包括她在内刚好五个,是杨家人口的总和,那么这个家是谁死了?怎么鲜花素果齐备的设成灵堂……
蓦地,她震惊地睁大双眸,一帧灿烂笑颜的女孩相片正对着她,彷佛在取笑她的后知知觉。
那是她?!
「躺在棺材里的感觉怎样?要不要发表一下死亡感言,本狗仔大爷正现场为妳连线,妳老实说不要怕,上面那老头没叫妳背十诫才准进天堂吧!」
他们的规矩特多,又要心地善良,又要灵魂纯洁,还不许人家做坏事,门窄得毫无诚意欢迎新成员,老要人家排队等候。
像他们魔族多便利,只要有心加入从不限制条件,门开千万扇,条条大路皆通行,服务品质一流,不用担心找不到门路,他们自会送上简介供君参考。
「我……」棺材?
头有点晕的杨恩典感到想吐,原来她躺的奇怪东西是棺材,难怪她觉得狭小无法翻身,有种呼吸不顺的窒息感,骨头都僵硬了。
只是她究竟是几时死了,为什么她一点也不知情?好像睡了一个长长的觉,人如胎儿蜷缩在母亲的子宫里,温暖得让人不想醒过来。
「我明白妳的感受,我也睡过德古拉伯爵的『床』,真的很不好受,我一直告诉那群死硬派的老古董别把妳当死人看待,他们就是不肯听地弄出一堆笑话,让人家以为你们家真有人死了,还说我伤心过度得了失心疯……」
看他又是埋怨,又是恼怒地喋喋不休,鼻头微酸的杨恩典握住他的手,将头靠在两人相握的手上凝视他,似乎百看不厌地但笑不语。
由他眼中她看到一个恶魔的深情,她知道他也会害怕,害怕失去她,在没有情爱的恶魔世界里,她是他唯一的眷恋。
「什么死硬派的老古董,人死了本来就要为她准备后事,让她一路好走,这是自古以来传承的习俗,谁晓得你是哪来的怪物,居然有本事让她起死回生。」
光这一点,她就可以原谅他推她去撞墙的那笔仇,只因她坚持不肯开棺,让他把一颗带血的心脏放入小妹的身体内。
「嫉妒的女人最丑陋,麻烦妳滚远些,不要来吸走死人的空气……哎!妳居然敢掐我。」好呀!她想造反了。
面对雷恩一张狰狞的脸,咯咯笑的杨恩典又掐了他一下。「人家不是死人啦!我还活得好好地。」
「哼!死过的人总可以吧!女人就爱斤斤计较,偷斤减两都不成。」他反拉她两颊瘦下去的脸皮,非常不满意地瞪她那一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