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那一年,我遇见了他;一个长得斯文漂亮的男孩子。
我一直以为北禄私立男高里面都是些爱摆架子的大少爷们,不曾想过会遇到这样一个室友,更不知道他有着温柔的一面。
不知道从何时开始,我尚未成熟的心智,竟对他有着一份扭曲的感情。
为什么我要自愿来就读这间不怎么有名,又似乎隐藏着黑暗面的男校呢?
这就要从我的家庭背景谈起,身为家中唯一的男孩子,我父母和两个姐姐们都很疼爱、宠溺我,也一直对我保护有加。
我,萧雨寒,不曾被粗鲁的小孩推倒在地,也不曾像一般小孩在操场上奔跑,小学、中学九年岁月里,我一直站在树荫下,以心脏病名义看着其他同学打球和跑步。
并非我真的有心脏病,而是父母过度保护的关系。
我没有心脏病,真的没有,也不会和同学打架,更不会抽烟、学坏。
多少夜里,我站在镜子前,对着自己说——
萧雨寒,你是个男孩子,你身体很健康,你可以忍下去!
于是,我一忍就忍了九年……漫长的九年。
只是,那种被爱的方式,有时会让我无法喘息。
或许是有种被家人期望的错觉,让我不断压抑着自己内心真实的想法。
明明是个男孩子,却有张漂亮纤细的脸蛋,纤细的身材也显示出我多年不曾运动、搬重物的事实,这也算是个讽刺。
这种爱……压得我好累、好喘。
不曾运动过的身体让我有了想自力更生的念头,二OO三年,我离开了台中,来到没有亲人陪伴的私立男校,也脱离了父母的庇护。
更在这一连串的命运流动下……遇见了他。
一个让我走错步,扭曲了身心的一个男人。
我,萧雨寒,遇见了他,更恋上了他……
第一章
「黎占元以前好像很坏耶,听说很多人都怕他。」
「真的吗?他长得那么帅,又是资优生耶,怎么可能……」
「真的啦……」
这类的流雷蜚语我已经听了不下百遍,从开学到现在也有两个星期了,不过这些对谈都只是很自然的流通我耳边,然后让我留下一定程度的印象。
黎占元是谁?我并不认识他,不过由他们的对话中,我可以知道,他是个很功课很好,以前有可能是不良少年的男生。
对于这种谣言中的男主角,我通常是敬而远之,然后能闪多远则闪多远。
然而开学两个星期了,我却不敢和朋友有太多交谈。
我在家中对镜子演练了多次的微笑、对谈、唇形,却总是在面对过多同学时结巴说不出话,我还是觉得台北的人都好可怕。
有时候经过学校角落,会看见校树丛叶间散出阵阵白烟;那是令我敏感不已的烟味。
有一次内急去厕所,我看到一双白袜不自然的瘫软在地上,然后最末间的厕所门不断颤抖则、被冲击着。
「啊……轻点,慢点……」
一声声喘息和低哑的声音让我呆愣住,却又随之反应过来。
当我被人从身后一把抱住时,我终于无法克制恶心感挣脱开来,然后没命的逃回个人宿舍。
好恶心……好讨厌……
我曾经安慰自己,毕竟这里是男校,难免有这种特异人群。
但是在我二度差点被几个莽撞的男生调戏时,我终于想通了,这里并不是每个人都很乖,在这个环境里,不只要学习适应,还要学着抵抗。
于是我忍着不适感,因为我要试着坚强,证明我自己一个人也可以和同学相处得很好。
「黎占元,老师要你把这次全班小考成绩送去办公室。」
午休刚过,我听到这样一句话传进我耳里;话中的人名我早已听了不下百次,唯独这一次,是配着那瘦瘦高高的人影听到这个名字。
回答刚刚那声叫唤的,是一个坐在窗户旁边,带着眼睛的男孩子。
随着我视线的游移,我发现他的声音有点哑、有点硬,但是却又是那么适合他,那么自然好听。
当时刚睡醒,我还无法看得很清楚,只知道回答的人有一头长度不及格的柔软长发,乌黑的发死及肩打层次,迎着光,轮廓看起来很端正。
或许是睡迷糊了,他给我一种很舒服的感觉。
模糊的视线,在一阵轻柔的夏风吹过我脸庞时,再度缓缓合上;耳边仍是那几句小声却清晰的交谈。
「就是他……黎占元。」
「看起来不太爱说话耶!帅是帅啦,但老是面无表情。」
「嘘,他过来了……安静。」
过了几天,我被迫从单人宿舍换到双人房。
身为转学生,我像是理所当然的进入单人宿舍,却没想到会造成别人的不悦。
手上拿着简单的行李,我现在正站在即将进入的卧房门口。
我清楚,现在是大半夜,而我已经在门口站了三个小时,明天还要上课,我不知道自己站在这里要站到何时。
握紧手上的通知单,我感觉自己的手心不断在冒汗。
通知单清楚的写着:萧雨寒、黎占元——A32房。
我从未料到,自己居然会和这个人同房。这个连长相都不清楚的人……
怎么办……我承认,我怕这个男人。
毕竟他在谣言中是那么的……深不可测。
一想到明天还要上课,我担心我必须就这样站在房门前一整晚,这样的窝囊……可笑。
或许是被自己的不争气给激怒,我还是认命的握紧被我手汗弄湿的门把,然后用力扭开……
映入眼帘的,是一片黑暗。
静谧的空气中,听得到我自己的呼吸声。
但是,在这样安静的状态下,我感觉不到另一个人的存在。
「没有人吗?」
我走了进去,然后摸索着墙壁,找到电源打开灯。
我发现这间房间相当干净整齐,两张平整的床上,没有我刚刚不敢进门的原因。
也就是说……我刚刚像个白痴一样,站在门外发呆了三个小时?
不过,这个该是我室友的人这么晚了会上哪儿去?
我一边抱怨着这个人不正常的作息时间,却没想过自己能够在外面站了三个钟头才是令人百思不解的。
没有想太多,我此时心里反而感激这个人不在室内,我很快的进到房里,然后从行李里面拿了几件换洗衣物,很快的进去浴室好好清洗身体。
听几个学姐说,以前北禄私立男校的宿舍没有个人浴室,只有大澡堂。
我不禁感激现在更改的制度。
毕竟我可不想看到一群男人赤身裸体的模样。
我还听说,以前曾有一个很暴力的冷姓学生,找不到澡堂后就疯狂的把宿舍的门踹开出气。
呃,结论还是一句老话——台北人真的很恐怖。
「呼……」
冲完澡后,我躺在床上闭目养神,突然感觉一天下来的疲惫慢慢浮现出来。
于是我很快的沉沉睡去,模糊的意识中,我感觉有人靠近我……
但是我动不了,我只是很快的睡着,甚至没发现这个人用什么样的神情注视着我。
我很惊讶的发现,这几天下来,我都没遇到黎占元那个男人。
彷佛跟在个人宿舍时一样,我过着孤独的生活。
不过,我和同学交涉的方面有了一大进展。
或许这间私立男校里的人并不是每一个都那么尔虞我诈、坏心,我和几个人开始熟稔起来。 丁岚丰,我认识的第一个人。
他时常笑得十分爽朗,在班上的人缘也不错,蓄着一头极短的头发,一身黝黑的肤色令他看起来相当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