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抛弃我,我的爱。”
沉沉地暗淡地已经有了预感的困顿。
现在才想起来,竟然是这句,大傻瓜,他才不会相信,他才不会不抛弃他,他才不是他的什么爱不爱!
但现在,快说我不愿意!快过来,快吻我,快跟我走!
这次,我们重新开始,我答应你了。
烟烧到手上的时候--
新郎说:“我愿意。”
一点没有犹豫。
烟就掉在地上了。
怎么会这么疼?
慢腾腾软绵绵剐着自己的心,一刀一刀地切着。
无法反应过来。
而面色苍白。
又回到那年的大雾里,把支离破碎的血肉拥在自己怀抱,痛哭哀嚎,也无法挽回,但这次,不能发泄痛苦,只能回避。
是自己太自信了?还是太相信了?
已经不打算回到他身边了吗?不是总跟他说什么重新开始,现在却要对女人说我愿意!
已经做出决定了?
是决定结束守侯。
--烂决定,你等着后悔吧!
他转身,不能再看那个不回头看他一眼的背叛者,不能跑过去拉住他对他喊我后悔了,不要结婚,再紧紧抓住我吧,我已经,我已经--
太丢脸了,眼眶涨着的疼,完全泄露了真相。
新郎旁边,是伴郎,这时候却朝这边走过来。
五十米开外的距离,稳稳地一点不心急。
黑色的礼服,银色领结,高大沉稳睿智,单是走姿就看得出高贵的身份和高傲的脾性,冷酷的魅力,非常有男人味。
众目睽睽,嘈杂又响,隐约要出事。
胃搅在一起,搅啊搅,嘴巴都是苦。他定定看这个越离越近,看这个毫无异样,看这个逼得他心如此疼痛的罪魁祸首。
踏在红地毯上,渐渐走到他的面前。
五味掺杂,窘迫慢慢蒸腾,结婚的错觉仿佛回到三年之前。
站在他面前,隔着一臂的距离。
卫烈,冷眼看他,像看笑话。
他也想笑,怎么辛苦绕了一圈,又绕回来原点?
“又看上新娘了?”
戏谑,他这三年来第一声对他说话,棱角清晰沉默,看过来的眼神并不热切,也没有爱,是特意过来嘲笑两句的吧,他几乎是对他说完这句就要走了!
瞪着这个死男人,瘪了瘪嘴,按住心口,要是这时候自己大哭真是丢人!
但失而复得的喜悦是这么巨大。
惠,如果你活着,那就好了,我们会幸福的,但现在活着的,是这个男人,他总是横亘在我面前,他没有消失,我可以一次次忽视他的爱,却无法再容忍失去他,他已经扎在我心里了。请你让我得到幸福吧,我惩罚自己,这么多年,这次,我想再得到爱。
“我--你--我回来了。”与外表的镇定全然不符,说话仓促又凌乱,脸开始红,绯红,大红,通红。
对方漠不关心,尽收他的脸色入眼底,好象看表演的游客,并不好心解救,并不伸手抱住。
他抬头,也牢牢盯住对方的冷淡,慢慢靠近一步:“你还在等我吧?”
再靠近一小步,盯着不动声色的对方,低沉诱惑:“我来抢等我的人。”
其实已经把手心攥住,还是伪装不紧张,但如果这个人还是卫烈,就一定会清楚他已经太紧张,不是总能掌握他所有弱点的吗?
音乐一下子响了,是礼成,新娘和新郎紧紧拥抱。
都是热烈的鼓掌和笑。
还有如潮的祝福。
他都听不到,紧紧盯着沉默的对方,好象蛇盯着小老鼠,迫切,贪婪。
不要再一迳沉默,不要忘记我,不要对我失望,不要离开。
再给我温柔的爱,我会回报。
卫烈退后了一步。
立刻,他抓住卫烈的胳膊,抱住卫烈的身体,紧紧拥抱。
卫烈没有推开他。
说这么多,都抵不过一个真心实意的拥抱。
在这个对所有人说要与他一起却反被他抛弃的男人面前,倔强、骄傲、不服输就见鬼去吧!到这时候,还要再为倔强、骄傲、不服输失去自己的爱吗?!
--“我为你而来。”
这个人,非等他掉到地底下,才慢慢走过来,捞捞他上来,真不是好东西!
“你刚才不是很潇洒地抽烟吗,你在乎过谁?万人迷。”推推他,很不愿搭理他。
脑袋仰起,这么近的距离就一定隐藏不了真心了,恼火看这个男人也在恼火,对着自己,揪起眉头,犀利棱角,薄唇凉薄,宛如当年分离时的刻毒,却隐隐流露出只会对自己展露的无可奈何,好象毛头小伙的模样
忽然发现,这个男人也老了,在一起折腾了这么多年,这个男人也已经是三十开外的老男人了。
“你老了。”
慢慢说,惬意评价面前的精悍男子,明明是为时间历练得更加夺目和迷人,高雅风度冷酷魄力任女人看了都转不过眼睛来,他却恶意摇摇头,好象初次领教到自己开头所预想和目前所亲件的差距,而感到失望。
恶意地,用叹息的语言、微黯的视线表达心中若有所失:“我还年轻。”
真是可惜。
被这个人耗尽了青春的自己,实在需要勒索这个冷酷男人的所有作为补偿。
贴伏着如此紧密,而不能隐藏掉一个真实的想念,教堂里,响着悠扬的宗教乐曲,但人群的喜悦就要冲刷掉最后一个音符。
新娘和新郎接吻了。
一定是火热的吻,潮湿的水蛭一样,怎么可以把自己的力气和血液都吸食殆尽?依靠着对方,把力气都附着对方的怀抱,男人清爽的味道,迷离的视线,抓住自己腰上扭掐的力道,快把自己弄得晕头转向,快要神魂颠倒。
过深的吻了,在所有人忙于庆贺和祝福的同时,他抓住他隐藏在一旁的告解室,栅栏的昏暗斑格下,只方便他们发疯一样地接吻。
捧着他的头,像要活生生揪扯起来,赶紧抓住那双施力的大手,牢牢握紧在一起,舌头推拒抵抗,想引发对方的热切和疯狂,诚如自己现在的热切和濒临疯狂的欲望,禁欲会要男人的命,他的欲望终于在这个男人面前无所遁形,是察觉到这点?这个坏心眼的人揉着他最尖的脊锥,有一下没一下地深入自己口腔,反复轻轻舔弄,张开的嘴里味蕾都是干涩,男人明明已经用上坚强的力道,却开始放缓的索吻,撩拨他,又不给他要命的刺激。
狭小的斗室,融为一人。
算是亵渎神灵?就情神灵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吧。
他睁开眼,有愤怒。
“享受完生活又开始想到我这个老男人了?”
仔细掐了他腰一把,栅格的影子穿过,阳光透过对方深黯的眼,是清晰的痛苦。
是自己让他这么痛苦!要是相爱就不该这么痛,但这不是没有爱,是不能承认不能面对不能接受不能宽恕不能坦诚。
“我是真的,我真的对你……”涩然,想起自己从前的谎言,尽管诉说得无比真实,但动机只为离开眼前这个男人,再说下去,会害怕对方无法相信。
“不然我不会回来,不然我不会跑到这里,我不会像傻子一样因为你说愿意难过得要死,我不会抓着你就不想再分开了,这些话都是我的心里话,比说那句话更真实,你不信就不信吧,我也不在乎,但你不是说过,赢了的就一辈子服侍输了的?你赢了,卫烈。我承认我输了。”
非常流利就说,好象预谋已久的演说词,脑袋里盘桓的却一句也没说出,比如比如,卫烈,我不想再逃开了,你还愿意再守侯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