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点头,承认现在这种拙劣表演的自己是倒人味口,如果已经习惯把守侯当成追逐的乐趣,当突然失去,是再没有什么兴味,如果爱的本质就是追逐的玩笑,一切都不值得再去守侯。
他拿伞柄,也微微一笑,泄露出心底的苦。
“那就没办法了。”
伞柄被两个人持住,不放。
“你在耍我。”
很冷静抨击,很犀利揭露,或根本不信。
卫烈绷起的嘴角,是怒意的蒸腾,是根本不信。
他放过伞柄,自己退后一步,现在他在雨里了,跟堡垒里的卫烈是两个世界了,两个世界的人,跟平行无异。
卫烈伸手,单手抓住的是他的衣领,抓过来,水都灌进去了。
“你敢耍我!”
真的就反手打了他一耳光,真是暴虐的疯子,疯到挥手打他却连自己的手心都在发抖。
颤抖就短促留在他的颊边,已经是今天的第二次了。
他拉住卫烈的手,握他的掌心,真的是抖的。
对视的目光里,却好象他才是在侵占堡垒的勇猛士兵,他明明已经后退了。
--“你愿意?”
大大的雨声里,嗖嗖的冷风刮着,他握着卫烈的掌心,慢慢问他,应该要永远憎恨的人,竟无法结束。
“还是不愿意?”
他脸肯定肿了,他们打上的都是左脸,顶着红肿的包,他模样很傻的问,像头次向漂亮姑娘求婚的毛头小伙。
卫烈摸他的脸,都肿高了;冷酷崩裂,眼神泄露情感。
“只要我不留神,你就会扑上来给我一刀,高志,你就是这种人!--你从来都把爱你的人一个个踩在脚底下--先说爱的人,就先输,我要你先说。”
是这样,只是输赢。跟小孩子一样。
脸上的温度,是催眠的收效,盯着他的眼神,也是恫吓。
谁先说了,谁就输了吗?
“我爱你。卫烈。”
他低低沉沉说,徘徊在嘴边上,是挨打后的刺痛,已经体味不到,已经足够平静,但真当说出口,却把自己都迷惑--这个爱字,森冷霸道到可怕,真到说出口后,才想收回,也不可能。已经后悔了,违心就会有报应。
高大的男人,成熟又英俊,财富、地位、权势都在手里,应该不会再有什么不满足了。
为什么还要在听到这再简单不过的早就腻味了的三个字后,连看他的眼神都整个改变?
为什么要对他露出小孩子一样脆弱无防备的表情?好象他说爱,却是在把刀子插进他的心里。
为什么还要真切对他说:
“赢的代价是要永远爱上对方。我赢了。”
雨,都是雨。
抚摩停在脸上,他没有跟他接吻,但他开始渴望他的吻。
违心就会有报应,后悔也迟了。
28
在车子上,就开始接吻,某种禁忌被意外突破后,可以顺畅自由地彼此亲吻。
他浑身冰凉潮湿,被同样冰凉的手指摸索揪弄,这是对赌注的确定,需要再三反复才能确定,左脸被反复亲吻,像小狗一样细细舔着,他觉得痒要扭头,卫烈却又开始舔弄他露出空档的锁骨,用牙齿梗着硬邦邦的骨头,嚼不腻一样厮磨咸涩发抖的皮肤。
脖子整个像过敏,红肿,痒又干。
“味道这么好吗?”
他笑话,压制自己的动情,身体却诚实,因为抚弄开始昂扬。
“是你的味道,当然好。”
却不是笑话,是凑在他耳朵边上,用低低哑哑悠悠哉哉吐出的灼热。
卫烈在他面前首次暴露出来的,是原来他也可以做到柔情蜜意。
他终于才明白过来的,是他竟然无力招架这种柔情这种蜜意,他心里并不在乎这种话这种诱惑这种恋人般的耳语,但卫烈真对他说了,有些东西就开始软化。
为掩饰这心里的曲折,他摸上车门把手,要拉开。
“我这种跟死尸一样的家伙,还能有什么味道。”
结果却拉不开,被身边这个人早就锁上。他缩起身体,抵抗侵犯,在昏暗中,竟无法镇静去看去想。
卫烈把他搂抱着,他们从来不这样搂抱,亲密,甜蜜,温存。他把头搁在卫烈的肩膀上,安静不挣扎,卫烈慢慢摸着他的背,慢慢地用下巴跟他湿漉漉的头颅磨蹭。
“你在乎吗?你从不在乎。现在,我想看你嫉妒的眼神--”
摇摇他,把他颈子拉到可以接触视线的距离和角度,他被顽固的人牢牢打量,长长的手指划过他的眉梢,他的鼻子,他苍白的脸色,他紧紧闭合的双唇,犹豫着停下,是想用手指撬开他的唇瓣,好直接进占他口中的湿润。
他催促他,头靠近,先只是啄上,后来就失去控制,用舌头和手撬开他的嘴,开始停不下来的彼此接吻,吸吮对方舌头的津液和热量,眼却不闭上,带着小孩子闹着要吃糖果的神气,他确确实实是在等待他的嫉妒。
这样的卫烈,突然不强势,突然不凶狠,突然不霸道,突然之间,无法适应。
自己在卫烈眼中,又不知道变成什么样子?
难道真要嫉妒?难道真要去回应这个男人?什么都没有准备好,这样的卫烈完全出乎意料,他不会应付。
好在身体已经习惯他,被吻和接吻都顺畅自如。
眼巴巴地看对方,也不能闭上眼睛,大大睁着,只有想嫉妒、嫉妒、嫉妒--
“混蛋。是想勾引我吗?”
男人又不满意,轻轻呵斥,却离开他的唇,越过手,打开车门,推他出去。
在他完全被动地下车时,后面传过来的是卫烈的笑,正在看着他的后背吧,笑的里面包含着着从来不让他发现的宠溺,这次没有嘲笑了终于,但自己已经心惊,不能再坚持无所谓的态度去抵抗嘲笑了。
房间是黑的,明明离那人的住宅不过几条街,他偏要带他上旅馆,还是间挂着红鱼灯笼的日式旅馆,看着都觉得狭小,两个大男人却还要挤在这里,太近了。
自己的不自在已经完全在对方的掌握中了。
开了灯,也是昏黯,灯上有意蒙了橘黄的纸,制造情调,还是制造恐慌!
--皮带被拽着,绊扣“咯哒“就松了。
他一抖,刹那回头,对方正期望他回头,正好逮着他的鼻子,咬了口。
痛得赶紧吸气,手抱住自己鼻子,亲吻就连绵落在手背,已经顾不上松懈的衣着,只看到满眼邪恶嚣张,势在必得。
响的音乐,也是慢腾腾的不知道什么,心里更紧张,这样温柔亲吻自己的对方让自己紧张到满头大汗,是想推开又不能,是想退缩更不能。
这样下去,会出事的;已经预想到对方会温柔,却全没料到初次领教温柔对待的自己会紧张到满头大汗;非常讨厌的赤裸裸的慌张,绝不想向对方敞开自己的心灵,绝不想让紧张暴露。
一个个解开他的衣服纽扣,外套先扔下,然后就是衬衫,一个两个三个,扣子也就这么多了。
他被动地不动,让衬衫从自己肩头滑落,让自己像剥了壳的熟鸡蛋送到别人嘴边上。
“有点冷。”
犹豫地掩饰尴尬,缩了缩,弯起胳膊,把自己挡一点点,倒没有被扭住胳膊或拍开手,对方顺着他的话。
“这么冷?”
把他抱在怀里,突然说:“我知道你会怕冷,我带你来泡这里的温泉。”
别开玩笑了!他一点都不想和他泡什么温泉不温泉,要是做的话就直接做了好了!
硫磺至少不算毒气,闻着蒸腾成白色的雾,规规矩矩并着脚,兜着手,抬头望的时候,头顶上的夜空,已经在放出星星的光,绿色的丛植围拢这一方天地,寂静到只听到水流哗哗的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