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怒极了反而慢慢笑出声,那是让人打哆嗦的笑,我在牢里只见过杀人的重刑犯能这样笑得让人心惊胆颤。
“就连你也敢在我眼前随便寻死?就连我也被你吓到心都快停……”他轻轻地看着我,用他优雅的手指缓慢摸着我干涸的嘴唇,突然指甲往里一抠恨恨掐进我舌头,一嘴腥味肯定出血;他终于放轻放缓声音好生说话:“你不要跟我一起享受,好,有骨气,但你死之前我要教教你什么是生不如死。”就在那么一刻之间,先瑜扬就完成了绅士到野兽的转变,我所面对上的眼神满满攻击和欲望。
在七月的沙滩上,我刚被从海底打捞上来奄奄一息,我正和一个老男人苦苦纠缠,我真不明白到底命运的哪根弦出了严重偏差——他扎扎实实地吻我,我拳打脚踢,往死里打他!打死这个披着人皮的大混蛋!
他还是强行撕下我的短裤,刹那间赤裸我萎顿慌张如街上老鼠,太阳如此耀眼好象眼睛能看见这一切如何发生,被那个人压在身底还能够堂皇说是由于爱,但再被这种人压到发出下流呻吟那还不如真去死算!
我没有打得过他,我没用。他重重咬住我喉咙,好疼,狠狠弯扭我大腿,好疼,密集粗蛮吻我,眼看就要得逞,一切都疼得发疯。
——“不要脸……真不要脸……”我闷声恍惚道,“你们凭什么这样对别人?是贵族多有钱很冷酷就可以强奸囚禁诬陷?这个世界真不要脸,我这种人虽然什么都没有了但我从来没有存心伤害过别人——你们凭什么这样对我!”
恍惚时,也不觉得疼了,只是觉得自己好可怜,越这样说越觉得自己怎么这么可怜!
——“假如我也是贵族假如我也很有钱我才不会像你们这样没人性到处害人,我一定会对我喜欢的人好得不能再好,就算他什么都没有是只倒霉的烂老鼠我也不管,先瑜扬你以为我现在什么都没有就是只倒霉的烂老鼠你就可以把我踩到脚底下了吗?我呸!你们都一样对我坏,他只会说你是个骗子我怎么可能相信你?你就会装好人其实根本就利用我,你们下辈子一定投胎当没脑子的猪!——”
身体的重量轻了。裤子被套回去。他抱着我,拍着我的背,徐徐悠哉,又装好人!
“别哭了,我知道错了——”
“哭你个头!滚开滚开!”我想你才哭!我这是眼睛把海里盐挤出来。
“好好的,为什么要跳海?——”
“都是那只死狗害的,我救不了它。”
“……小黑他好好的在吃饭,你要救它什么?要不是它一路叫着拽我到这,我救不了你。”
“——妈的,连狗都欺负我!”我昏头涨脑再次诅咒那只东西赶紧掉海里淹死。
“小城,脸疼吗?肿起来了。”他揉起我的腮帮,非常轻柔。“不准再游水了,关节是在孤儿院就坏了?”
“你不是什么都知道吗?你在利用我之前不就查得一清二楚了还问?只有傻了吧唧的孤儿才会乖乖做你棋子。”
他划着我眉梢上斗殴留下的疤痕,又回复那副笃定太平的贵族派头,真正可恶!
“是啊,我连那100万究竟在哪都查出来了。”他终于肯拉我起来,我腿疼却站不住,他接住我突然就紧紧拥抱:“从来没有人心疼过你吗?还是你以为把什么都揽在自己头上就很伟大吗?傻瓜,救你出来是让你享福,你怎么敢随随便便就死给我看?你前面的人生已经完了,现在是我想和你在一起,你不答应不行。”
先瑜扬……不要相信他。
倾城之恋 22
跳海未遂事件后,先瑜扬出现在我面前的频率加大,以往总是直升飞机来去到这私人岛屿,现在,他直接提出我跟他走——是走出去的意思吗?对我而言,到哪都是一样。如果你不能骗人那你只有被骗。
我们的首站是法国。我怀疑先瑜扬是不是已经到了富可倾国的地步?欧洲大陆到处都遍布他的漂亮得不能再漂亮的城堡,每一个城堡里都走动着规矩不能再规矩的仆役,这里面的哪怕一幅名画偷来卖钱也是好的!突然想起他当年送的风景画,怕也是值钱玩意。富到这种地步也是种悲哀,没什么得不到的那多么悲哀。
他似乎正要兑现诺言,我享受着他的一切,他的财富他的权势他的城堡他的名画他的名车,甚至可以是他。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没有孤立的岛屿,我随时可以走掉,他虽然诬陷了我但目前不及强奸放弃囚禁,他的行踪心态目的成谜。但我能走到哪?早不知道多少人一路跟来死死盯梢,但就连坐在巴黎警察局都会被恭敬让出等候室,我知道他还插手一些黑势力,各国权要他都熟识,钱在他眼中都是开张支票的小事,要不是一半外国血统,他作成英国新首相也不无可能。
就这些了吧?还有什么本事拿得出手?他不经意里日渐展现的所有让人疯狂,只没我想要。
巴黎也有十字路口,老外金发碧眼个个人高马大,我旧习发作一人呆站路口看看人来熙往,忽而回到从前也是孤独一人,总无法看清人生道路该怎么迈步,于是一错再错。
旁边办公族模样正在研究财经杂志,看那封面倒是熟悉亚洲才俊摸样,很不错啊能让外国人的报刊封面,我勾头看看什么“巴黎国际商展大会”的,对方看我也是亚洲人,倒很是大方爽快就送了我。我已经不碰这些,但盖头顶挡挡太阳不错。
半路上在异国林荫道上相中一长椅畅快打起瞌睡,太阳温暖,空气花香,梧桐下走动的多是闲人,树影婆娑安然宁静,酣睡半途却又是小腿痒疼,连眼都不睁起脚踢它快滚走!——他接住了,坐下来,索性把我腿抬到他大腿上作肉垫跷着。我睡得迷糊,眯点眼神出来看看一黑狗蹲于前,作假寐状,它主子举重若轻风采卓越优雅拾起我画报悠闲看着,秀美日光打下班驳影子,他朦胧中摸着我脸对我说“睡吧,我在。”——神出鬼没,理也别理。
他轻轻揉起我关节,缓然细致。
我四脚朝天睡得呼噜呼噜,真正醒来时日薄西山身上盖着他薄呢外套,我抹抹脸挥开他外套扑腾站起来,他未见动作,“有点麻。”他解释,解释他被我压麻了的腿,“等我一下。”
要下雨了,空气里湿意粘上脸,人都回家了。我朝前走,小黑依旧凶霸咬我腿,我飞踢他一边,加快速度——
他还是追上了,挡我面前,再抓住我胳膊,他的声音低沉,大有风暴来前之势:“等我一下你会死吗?”
“你闹什么?”我也不抽什么手,凉凉讽他:“我死不死跟你无关。”
他又掐我下巴,盯住我,恨恨:“果然是农夫与蛇,救你却是害自己。”27度温柔光芒下,先瑜扬眼里那深深的绿色亮而醒目,自若贴在我脸上亲亲咬咬:“把痛苦都忘掉吧,不如和我重新开始?”
似曾相识,我们都说过重新开始。
两鬓仍然有白发,鼻梁直而挺,剑眉却一根根都很整齐,他今天穿一套简单的灰呢外套,总跟别人不同,先瑜扬站在那儿,只要抬头看看天空,你一定觉得今天的天上一定是有与众不同能吸引他的注目——魄力不一定要逼人,高贵不一定要冷俊,他似乎知晓每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