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她从未下过一天厨房,喜欢宠她的他接手一切的家务,包括洗衣、拖地和做饭,他最拿手的是修理水管和换灯泡,而有如被公主般对待的她只需要坐在沙发上,等他服侍得妥妥当当。
照理说她不该恨他,在爱的天秤上他是付出较多的一方,常常担心自己的爱过少而失去她,因此总把自己的需要置于她之后。
可就是因为他爱得太多,以至于她无法接受他在爱她的背后隐藏一个令人伤心的秘密,让她在离开他后找不到比他对她更好的男人来爱。
恨他的原因是太爱他,若她不恨他,她怎么对自己交代?
「我不爱她。」这是肯定的。
名义为她妻子的蕾贝丝只有虚名,他不会碰她,他爱的是……
一道鲜明的身影跃入混沌的记忆里,他看见年轻的她笑着奔向他,长发披肩秀丽可人,洋溢着二十多岁女孩的青春。
原来他爱的人是她,可是他却把她留在遗忘的记忆里,不曾找过她。
「但你也不爱我。」她说。
德烈嘉斯想反驳,但他并未想起全部的过去,只有一闪而逝的片段。「妳无权代我发言。」
她笑得好生动,如同一幅鲜明的画作。「如果你爱我的话,你就不会背着我娶别人,如果你心里真的有我,那你绝不会忍心让我背负第三者的罪名,看着你和你的妻子正大光明的成双成对,而我永远也成不了你的家人。」
这才是她最大的伤痛,她不被接纳于他的家族之中,成为另一个女人痛苦的源头。
「这就是妳的想法?」因为不爱,所以狠心伤害她?
这真是他当时的意思吗?不爱她却和她在一起,逃避一桩他不想接受的婚姻,藉由她转移来自家族的压力,换取短暂的幸福。
然而很快地,他又驳斥这突然冒出的想法,以他的个性不可能为了反抗家庭而勉强自己去和一个女人相处,她必然有她独特的魅力吸引着他,让他不顾一切地想把她留在身边,不放她走。
他是爱她的,起码此刻的他并不厌恶她,对她的感觉深刻又复杂,起伏不定。
「是或不是已经不重要了,我不再爱你了。」他结婚了。
湛薇薇不去看他额侧一条长及耳后的疤痕,对他死心已是不争的事实,当初的决定她从未后悔过,要不是知道得太迟,她会走得更洒脱,不带一丝怨恨。
一听到她说不再爱他,他的胸口忽然痛了起来,仿佛被尖锐的玻璃划过。「妳可以不爱我,但我要知道妳把『西西里之光』拿到哪里?」
不爱他就算了,他德烈嘉斯绝不会谦卑的求一个女人爱他,绝对不会!但……去他的不会,他到底在在意什么?不过是随手一抓就有一把的女人,以他现在的地位何需在乎?!
德烈嘉斯心底的感受比他表面上的表现来得诚实,他非常在意她不再爱他这件事,拧起的眉心多了好几条名为愤怒的纹路。
「西西里之光?」湛薇薇的表情是困惑的,不太明白他突然转变的话题。「我没拿过你什么『西西里之光』,当初你送我的东西我一样也没拿走,你不妨回去我们住的地方找找看。」
「我们曾经同居过?」他一震,眼中有着诧异的合光。
「曾经。」她提醒着。「两人住在一起比较省钱,我是穷哈哈的留学生。」
而他是有钱的阔少。
「只有这个原因?」他的思绪被打乱了,无法思考自己是不是深爱过她。
「不然呢?你不会以为我爱你爱得如痴如狂,非时时刻刻黏着你不可吧!」会这么做的人是他,刚开始时她不认为自己会因为他而留下。
浪漫的花都让人多情,迷人的恋爱气息容易左右寂寞的男女,人生旅程中偶尔擦出的火花不可能长久,她当时理智的认为自己能控制这段感情的长短。
只是没想到她也会被爱冲昏头,忘了过境的候鸟终究要回到出生的土地,一个劲的迷恋他所给的温柔,沉溺在被爱的假象里。
「我再一次重申,我不知道什么『西西里之光』,或许你给了另一个女人,而你也把她忘了。」那是合理的解释,她不是唯一。
「不可能。」他说得斩钉截铁,铿锵有力。
「天底下没有不可能的事,你不就忘了我?!」心中微涩,她仍然在意他心里头有没有她。
呵!女人的悲哀。
他压下对她的心疼,取出一张折成小纸片的传真相片。「这个人是妳吧?」
翻开的纸片,看到自己的脸印在上头,一直叫让自己冷静的湛薇薇有些激动,抚着搭在她肩上的手答非所问。
「另一半呢?你把自己烧成灰烬了吗?」这是一张合照。
「妳说妳身边的人是我?」德烈嘉斯抢过来一看,意外的发现相片的半边并非被大火烧焦,而是有人撕开的痕迹。
是谁隐瞒了这件事?让他千里迢迢越洋而来,只为了伤害他的旧情人。
眸中透着冷厉的寒光,他抬眸注视不远处的克里斯和里奥,想他们还瞒了他什么,竟让他成了睁眼的盲人。
视线一低,他看见那张萦绕心头的容貌,他做了一件五年来做不到的事,而今付诸行动——
他吻了她。
久久、久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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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地,你干么把那张相片给他,让他永远忘了她不是更好?」
红发绿眸、长相十分艳丽的女子瞋怒地瞪大猫似的眼眸,高挑的身材不输顶尖模特儿,举手投足间散发义大利女人的热情和娇媚。
她埋怨父亲的自作主张,没先知会她一声就把她藏在床底下的相片给人,让她以为被清扫的女佣当垃圾丢弃,还狠狠地惩罚对方一番。
丝蒂娜·艾柏格和已逝的胞姊蕾贝丝·艾柏格十分相似,性格上也相当雷同,都是被宠坏的娇娇女,看上眼的东西就会不择手段地掠取,不管她们是否真的需要。
两人间唯一的不同是,蕾贝丝与同样出身黑帮的母亲较亲,而野惯的丝蒂娜则老是和父亲的情妇们混在一起,耳濡目染的情况下,她对付男人的心机则高明多了,知道如何运用她惹火的胴体来得到她想要的。
十二岁就失去童贞,她的男人从此不曾断过,一直到现在刚满二十二,与她上过床的对象足以编成一本册子,记录她丰富的情史。
但是她善于伪装,表现出三贞九烈的模样,仿佛还是个没被男人碰过的处女,连她的父亲都被她骗过,浑然不知他的老友之中有不少人尝过她的滋味。
「没有『西西里之光』,他就无法名正言顺的接掌帮中事务而不引人非议,汉斯·罗德那伙人可不好摆平,少了世代交替的信物,他们不会让他坐得太稳。」而是会处心积虑的拉下他。
权力是迷人的春药,包裹着欲望和贪婪,稍有野心的男人都会想得到它,不让它由手中溜走,一有机会便紧紧抓住。
人人都想分食黑手党这块大饼,却不是每一个人都有能力独自揽下它,身为义大利社会最古老的帮派,它的脉络延伸到全国各个角落,林立的派系各自为政,想统合并不容易。
一度他也是其中之一,痴心妄想老西弗林会把位子传给他,毕竟他的儿子和长孙都死在爆炸中,仅剩的一个孙子又躺在医院生死未卜,他不留给自己能留给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