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墨,不要走!」拚命踩着杂草想出来的人紧张的喊。
「我不知道我留下来做什么?」凌悍墨冷淡的撇嘴。
「你可以做的事情可多了……我是你爸爸啊,你不认识我了吗?」到他眼前的凌雪鹤毫不客气的把游蕴青挤开。
凌悍墨手快的拉住她,才使她免于往外摔的命运。
「你放尊重一点!」
凌雪鹤才不管自己做了什么。「你这是什么口气,我卑躬屈膝的跟你讲话,你是什么态度?」
没两分钟,庐山真面目就狰狞的露了出来。
「我从头到尾没听到你半句所谓的『卑躬屈膝』在哪里。」
「这是你跟二十年不见的父亲该说的话吗?」
「我的父亲已经死了。」
凌雪鹤白浊的眼震撼了下。
「他从来没有管过我有没有吃饱,有没有穿暖,有没有被学校的其他同学欺负,只是拿我当实验品,照三餐在我身上打针,让我变成怪物,那就是我的父亲。」多少年的怨气他以为消失了,其实不曾,它像条蛇阴寒的埋伏在他个性最阴暗处。
所以,他以被窜改的体质变成了杀手,在模糊不清的灰色地带里执行一项又一项的任务,杜绝所有的感情。
「那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能不能拿到诺贝尔,你的成功可以为我们父子赚多少钱跟名誉你知道吗?」他贪婪的面孔步步逼近。
「钱?名誉?那都是你要的东西,不是我。」可悲。
「你竟敢……」凌雪鹤还想抡起拳头,只可惜他面对的是早就高出他好几个头的儿子,拳头已经不管用了。
什么亲情血浓于水,他要的只是一个成功的实验品;自从凌悍墨逃家以后他再也制造不出能够自燃的小孩来,他知道自己老了,时间不多,唯一的希望就是把他的亲生儿子找回来,动用亲情说服,不管软的或是来硬的,他都不能再失败了。
「我们走吧。」让他自生自灭是凌悍墨唯一能给的。他搂着游蕴青,不想逗留,一秒钟也不想。
凌雪鹤眼睁睁的看着过门不入的儿子又走了。
好狠心的孩子!
他一动不动的站在风中,老黑的脸上布满怪异的阴影,气息粗重紊乱,而本来老花无神的两眼冒着残暴而嗜血的光芒~~
「我到处点火,总算把你盼回来……我不会放手的……」碎语融入缥缈的风中,又散去。
第九章
第二天是星期天,两人其实也没别的计划,加上抵挡不住外婆的丰盛菜肴收买,于是顺理成章的留下来多待一天。
正愁找不到人工的外公得到天外飞来的助手……虽然是彻底的门外汉,可没鱼虾也好,有可爱的孙女陪着聊天哈啦,还可以趁机考察未来外孙女婿,一举两得。
乡下人早睡,陪着看完八点档的大爱台,游蕴青还了无睡意两个老人却已经揉着眼要找周公下棋去了。
两人不是没有单独相处过,游蕴青很自动的把电视切到凌悍墨通常会看的DISCOVERY,至于香喷喷的一盆糖炒栗子的所有权则是她的。
房子虽然老旧,室内却是暖意融融。
两人各占一把长椅,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凌悍墨看她吃力的剥着栗子皮干脆整盆拿过来,赤手空拳,一下子桌面上就一小堆黄胖胖的栗子肉了。
游蕴青吃得笑逐颜开。
「乡下这么安静,很不习惯吧?」
「不会,恶魔岛更静。」地下一百三十五层,那是深深的海底,要是关掉所有机器,就像永恒无声的国度。
「恶魔岛到底在哪里啊?」她听得生出兴味。那是墨哥哥住了很久的地方,有机会她一定要去看看。
「它不是谁都能去的地方,要先递申请书,入境管理局愿意让妳去妳才能去。」
「这么麻烦!」
「一点都不麻烦,这是为了过滤不必要的人士,那边的土著善良又淳朴,不这么做,早就被没良心的生意人卖了又卖了。」
「听起来你们好像捍卫战士。」吃栗子容易口干,她把杯子里的水喝个精光。
「我们才没那么好心。」他疏懒的把十指挥干净,又用卫生指擦过,这才把全部剥好的栗子堆到游蕴青面前。
「怎么说--」好好吃的栗子,她百吃不厌。
「照顾那块土地,只是顺便而已,至于那里的原住民,他们要比文明世界里的衣冠禽兽要好得太多了。」
好……偏激的言论,不过,她能体谅凌悍墨有这样的想法。
一个被生身父亲折磨得不成人样的小孩会对人失去信心也是正常的,更伤人的是生养他的爸爸还是知识分子的最高阶级。
她被凌悍墨描绘出来的恶魔岛给迷住了。
「你等我一下,我再去倒杯水。」
「喝那么多水,晚上跑厕所。」
「不会啦。」她的人已经消失在屋子最后面的走道上。
然而,不到三秒钟,厨房里传出游蕴青的尖叫还有玻璃杯掉落地上的闷响声。
他火速赶到,连鞋都没穿。
厨房的纱门外站着凌雪鹤。
在二十烛光的灯泡下,他那身分不清颜色的袍子还有皮包骨的脸简直跟殭尸没两样,也难怪游蕴青抬头一看到他会被吓得魂飞魄散。
「你来做什么?」绕过一地的玻璃碎片,凌悍墨把她放到身后,双眼却是灼灼的对着凌雪鹤。
「我来问你最后一次,要不要回来帮我把实验完成?」他的迷梦不会醒,也没有醒来的一天。
「不可能!」凌悍墨斩钉截铁。
「我是你的父亲,就算我低声下气的恳求你也不行?」
「你知道不是每个小孩都能熬过那种生不如死的过程,你毁了我不算,现在还要我去当刽子手?你到底是不是我的父亲?」
「我当然是……」他眼袋深沉的眼中忽然出现叫人颤栗的光,语气也燃烧了起来。「就因为你是万中选一的孩子,是我凌雪鹤跟优秀血统女人结合生出来的种子才有资格,也才能禁得起磨练!回来吧孩子,回来……」眼见说不通他开始去推搡捶打老旧的纱门,纱门很快应声破掉。
凌悍墨可以感觉到在他身后的游蕴青有了怯意。
「这里不是我的房子,你要进来之前最好想清楚,擅闯民宅的罪可轻可重,这些刑罚你比谁都明白不是?」
以前打他的时候总是挑不容易让人发觉的部位下手,所以就算他遍体鳞伤也没有哪个邻居看出来。
试图要进来,满是老人斑的手停住了。
他慢慢缩了回去。
「看起来,我们父子的代沟很深了,你的翅膀硬了。」似幽微,似惆怅,似满心的不情愿,似向天的怒吼。
「你回家吧,夜很深了,外面的露气很重,你自己要小心身体。」亲情,是条藤蔓,要怎样才是划清界线,要怎样才是一刀两断?
凌雪鹤走了,没有再看儿子一眼,留下纱窗上的窟窿让月光和风肆无忌惮的在屋子里漫步闲走。
「我看我们明天还是早点出发吧。」游蕴青觉得毛毛的,一天中碰到两次,纵使他是墨哥哥的爸爸,心里头还是不舒服。
「嗯。」
「你别想太多。」她担心她的墨哥哥。
凌悍墨低头,意味深长的把她抱紧。「妳知道我现在最想做什么吗?」
「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我哪知道!」她嘟嚷。
「赏妳一个干柴烈火的亲亲!」
说完,他用力的啄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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