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伯,一个人喝酒多无聊呀,来——我陪你喝。”康贝德一口灌完了三分之一,又老实不客气的抓起卤味往口里塞,大吃大嚼又灌口酒。没两三下,所有的东西已被他清掉一半。
“哈!痛快!”康贝德抹抹嘴,换了个表情问:“这里只有你一个人吗?刚在宿舍睡不着。突然听到一个男的不知道在乱喊什么东西,走来附近,又听到一个女人在狂笑,笑得好恐怖。你在这有没有看到什么‘奇奇怪怪’的?”说时又忍不住四处张望着,回头见到老人愕然的脸,才挥了下手说:“真是的!连我也忘了,跟个聋子说一堆,真是莫名其妙!”
康贝德喷息摇头了会儿,才说:“不过跟你喝酒聊天,总比去抱大树说话好一点……”
撇撇嘴、搔搔胡渣,康贝德颇觉不解。“那个小丫头最近不知怎么了?不吵也不怎么笑,不知道是谁欺负她了?被欺负也不会来讲一声,好歹……人家会给她安慰一下嘛。虽然是叔叔,但也没差几岁,二十年前我也高一……”
想着以往钟采香胡闹的笑脸,康贝德心窝登时一暖。“她吵的时候,觉得烦死了;不吵的时候,又觉得闷死了。真是的,小妖精一个!”
康贝德轻轻一叹,感慨着自己年岁虚长,若是晚生几年,情形想必会很不有样,但仔细想想,他又推翻了刚才的希望。“我还是现在的年岁好了。看过况宝丽十二岁的样子,若是晚个几年生,没能遇见当时的地,我可是会后悔一辈子。”
又大灌了一口高梁,康贝德开始怨叹:“哈……真是的,女人隔了几年没见,怎么会差这么多?我总以为她会愈变愈漂亮,像个仙女,结果来了一个婢女……”
康贝德把剩余的酒全部喝光,此时的他已面色微红,拿起了空酒瓶往头上直敲,自怨地大喊:“我不是男人!我说过不管她变成怎样,我都会再追她的;可是我一直在装蒜,现在怎么都追不下手,如果……她能让我回忆那种美艳的感觉,我一定二话不说,马上跪在她的脚下求婚!”
康贝德将酒瓶踢到一旁,直嚷着:“我真的不是男人!我说过一定要等那种美女出现,才会想结婚;可是现在等不到,我又在想小女生了。我卑鄙、我无耻、我下流……康贝德一我跟你说,你完蛋了你,就算你愿意结婚,又有谁肯嫁给你这个中年欧吉桑?你这辈子单身定了啦!”
骂了自己一阵,康贝德定神下来,不经意往身旁一望,才奇怪问道,“你坐那么远干嘛?”
那老者看他发了一阵子酒疯,当然得替自己的安全打算打算。看他又坐近了过来,把剩余的东西吃完,口里边一直叨叨念着,时哭时笑。他有好几次想起身脱逃,又马上被他按了下来,忍不住跟他比了比厕所,结果他就陪着一起上,终于在他伸伸懒腰、起身有意离开时,天色已经是大明了。
“呵……我今天没课,要回去睡觉了。谢谢你陪我一晚。”康贝德连连打着呵欠,捶着发酸的腰离去。
老者虚脱般的摇了摇头,拾起了垃圾起身时,突然感觉袖子被人拉了拉。回过头来,只见身旁站着一位小女生。
钟采香嘟着嘴道:“老伯伯,听说你这边可以谈心事,坐下来听我说好不好?我排了很久耶……”
老者看着这女生之后还有十来个排着,登时仰天一瘫,嘴角冒出了阵阵白沫……
第九章
礼拜六的中午下课必定是一阵欢欣鼓舞。也许是休假的心情使然,钟采香慢慢地收拾好书包,虽然心情也稍觉愉悦,但她紧抿的双唇,已经成为近来的习惯。
她站起身来,往旁一看,就见骆少皇背起了书包,直挺地站在座位旁,而双眼正看着她。她一惊便低下头,经过他身旁时稍微闪远了些,没想到他竟然逼近她,同时轻轻扯住了她书包。她停了下来,怔怔无措地看着他。
骆少皇低声地道:“我有点事想跟你说,我们到屋顶好不好?”
“不用了啦。”钟采香赶紧摇了摇头,直让骆少皇一脸不明。她苦笑着说:“你要骂我,在这里骂就可以了,我没关系的……”
骆少皇双眼一阵颤动,喊道:“我为……”地理智地停顿下来,深喘口气,摇了摇头,露出一个微笑。“不是的,我不是要骂你,跟我来屋顶一下好吗?我有些事想单独跟你说……”
听他的口气异常的和善,钟采香倒是一下子楞住了,任由他轻抓着她的袖子,一路来到了屋顶之上……
“没想到这里有这么多人。”骆少皇环顾了下。屋顶已站了二十多对,显然颇受日剧的影响。他再把钟采香牵到了人烟较稀的一角。
钟采香看他一路轻柔地牵着她,脸上投有丝毫的火气,心中不觉一阵感动——等一下他再多骂我一百句,我也甘愿了。
骆少皇凝视着她狐疑不定的双瞳,将她的手掌放入手中轻搓揉,表情是一片诚挚。“我跟你说……”
“说什么?”听他口气停顿,钟采香小心地补问了一句。你要骂就骂好了,不要拗我的手指头……
骆少皇终于鼓足勇气,微笑地说:“我喜欢你……”
“嗄?”
以为自己说得不够大声,骆少皇又温柔地说了一次:“我喜欢你……”
钟采香先是听得皱眉不解,想了一下又变得眉开眼笑,同时向四周不断张望,像是在搜寻着什么。
骆少皇不禁疑惑地问:“你在找什么?”
“摄影机呢?”
“摄影机?”骆少皇也随着环顾了下。“没有摄影机啊。”
“怎么会没有?”钟采香笑得眯起了眼睛。“这不是整人大爆笑吗?我上镜头了对不对?”
“不是的!”骆少皇凶喊了一句,瞧见钟采香又受了惊吓,马上后悔地轻声解释:“对不起,我不该这么凶的……我喜欢你,这是一句实话。”
钟采香吓得倒退了半步,心中惊疑不定。“你骗人!你怎么会喜欢我?你喜欢我怎么会……”
“是真的!”骆少皇诚挚地道:“你第一次跟我说话,我就跟你表示过了。”
“哪有!”钟采香嘟起了嘴,如果他说的属实,怎会自己一点都不知情?
骆少皇轻轻一笑。“那时候你问我,我喜不喜欢你,如果在上课前不说话,就当作是默认了,那时我不是一个字都没说吗?”
“骗人……”钟采香头低了下来,心中一阵感伤又无限温暖,鼻头更是一酸。“你怎么会喜欢我?你要是喜欢我,怎么对人家这么凶?”
“对不起。”骆少皇连忙致歉:“我也很恨我自己,因为愈是喜欢的人,我愈不晓得该如何跟她说话,原谅我好吗?”说完,他深情地将她一抱,希望能稍稍弥补心中的愧疚。
钟采香被他抱着,连忙双手一支、头往下低,从他怀中钻了出来,噘起嘴并双手插腰。“等一下!虽然说你喜欢我,我也喜欢你,可是不表示说我可以给你乱抱。”
骆少皇听了一阵惭愧——礼貌这一件事,他始终学不会,但听她说明心意,顿时心中一阵欣喜。“如果你也喜欢我的话,以后我们就可以在一起了。”
钟采香想要说出声应允时,突然心头一震,忆起了华若霞的手段,不觉地低下来了头,表情变得十分失落,只有黯然地道:“不可能,我们两个不可能在一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