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门口忽然窜出朝阳典恩的身影,他身穿赤色战袍,雄越越地站在众人面前。
「儿臣请缨参加边邦之战,望父皇成全。」
一袭赤色战袍衬托出他的气势,那般令人望而生惧的魄力,压迫著所有人。
「皇儿,你可知你在说什么?」
「再清楚不过的了,这战争本来就是儿臣挑起,当然该由儿臣解决。」
「你知道你的能力吗?」
「儿臣参与过大小战役,比起卓将军有过之而无不及。」
「执意如此?」
「是的!」
皇帝执起黄金匕首,「这匕首赐你,朕命你为元帅,远征边邦,用这把匕首,把敌军首领的头摘下来。」
朝阳典恩接过匕首,「儿臣遵旨。」
玦,你看见了吗?我要为了你所在的国土而战,你不让我随时保护你,至少我要让他能安稳的活在我的庇护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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阙非焰一回到翦梅斋,马上就找到正在花园里赏梅的冷玦。
「岚儿!」阙非焰飞奔至他的身旁。
「何事如此著急?」冷玦回首看著阙非焰。
「你是否听闻近日边邦叛乱之事?」
「早有听闻,如何?」冷玦举起药碗饮下药汤。
「边邦向来以野蛮残忍著名,你认为我军有无胜算?」
「若军心一致,其力可断金,若军心涣散又何来胜算可言?颔导者有方,临阵不乱,自然可以凯旋归来,不是吗?」冷玦轻描淡写地带过,「怎么问这些?」
「我不是替自己问,而是替你问。」阙非焰有些犹豫地看著冷玦,「我还是得告诉你,我瞒著你会对不起自己的良心,你可知是谁领军?」
「卓清吗?」
阙非焰摇头,「不是。」
冷玦凝眸看著阙非焰,不祥的预感袭上心头,「太子殿下?」
阙非焰痛苦地点头,「太子殿下自动请缨,前去参加边邦之战。」
冷玦凄楚地苦笑,「那又如何呢?那是他的意思,谁也不能够左右,就算你告诉我,我也动摇不了他。」
「难道你就眼睁睁地看著他去?」
「别说了!」冷玦别开脸。
「看著我的眼睛。」阙非焰硬是让冷玦面对他。「看著我的眼睛,告诉我你不爱太子殿下。」
冷玦望进阙非焰的眼,「我……不……爱……」
「你不爱?」
「我不爱你。」冷玦冷然地吐了口气,「我不可能不爱太子殿下。」
「对,既然如此,那么就追到边邦去!」
「不可能!」
冷玦站起身,却被阙非焰一把抱起。
「那么,就让我来帮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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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鼓的声音响彻云霄,万马奔腾,一片金黄的战旗在空中飘扬,号角声此起彼落。
军队最前头,赤红色的战袍在赤血宝马上飞扬。
一旁身著紫色轻战袍的卓清,倍感幸福地看著身旁的朝阳典恩。
她比起那个远在深宫里的太子妃幸福许多,因为她可以随侍在太子殿下的身旁。
「卓清,扎营后,命令将官们到军帐集会,你也别迟到。」朝阳典恩吩咐完后,便骑马离开了营区。
他从衣襟内拿出一块暖玉,暖玉的色泽亮丽、青翠柔和,上头刻著「玦」一字。
「玦……」朝阳典恩抑郁的双眸,完全失去了神采。
这是冷玦十六岁那年亲手送给他的传家之宝,冷玦虽然没有说什么,但是他一直珍惜至今,对他来说,这代表著冷玦的心意。冷玦的爱意,似乎透过这块玉暖暖传来。
于是他一直佩带在身边,希望在战死前能够藉由看著这块玉来思念他最心爱的人。
他知道自己抛下了新婚的妻子,抛下了一切,只为了能够得到解脱。
何谓解脱?他曾经这样问过冷玦,因为冷玦向他要解脱。
冷玦的解脱是一死,而他的解脱呢?
他也想要以死来解脱,但是如何能够不让他人受池鱼之殃?
战死--他一直想要替日朝做点事情,也就是为国捐躯吧!曾经他有雄心大志,曾经他想要君临天下,曾经他是九五之尊的继承人,但那些都是过去,因为他已经失去最初站上高峰的理由,他现在只想要保护这样一个柔弱的孤儿--冷玦。
在会议之后,已经商讨好了战略,只需等待天时地利人和,便可一举擒拿。
若是能够如此平顺就好,可惜人生不如意事十之八九。
在攻下第四个据点后,他们被包夹了。
仅剩五万大军的日朝军队,陷入进退两难的窘境。进也不行,退也不能,无粮断水,似乎只有等死了。
「难道真的无法攻进去?」卓清摊开羊皮地图,「我们明明就可以从这里一举攻下,虽然要冒的风险很大。」
「风险太大了!」朝阳典恩摇头,「我们只有五万人,要攻很难,防守却很容易,由于我们缺乏粮食又没水,一定要靠外出求援军;所以我们不能坐以待毙,必须反守为攻。」
「如何反守为攻?」卓清观察著地图思忖,刹那间明白了。「我知道了,太子想要运用我们营帐的地形!」
「本宫事先调查过了。」朝阳典恩摊开地图,「本宫已先画下七个据点的位置图,因为我们此时被困在第四据点,而第四据点正是高地,只要我军预派弓箭手在高处埋伏。我们在暗,敌在明,才能胜券在握。」
「可是这样长久下去也不是办法,粮食终究是会耗尽的。」卓清指著河岸,「而且我们已经没有多余的兵力再去负责河岸的防守。」
「的确,我已经差人出外求援,只望能联络到援兵。」
「若是来不及赶到……」卓清担心地看著地图。
「若是来不及赶到,那么我所率领的五万大军,包括你,都会死在这里。」朝阳典恩双眼冰冷地看著卓清,「不是饿死、就是渴死,不过不管怎么死我都不在乎,你若不想死,就骑著你的生骑快滚回去。」
卓清凛然地看著他,「我自幼在沙场征战,在杀戮中辗转多年,从来没有怕死过。我怕的是只剩下五万大军,该怎么退?我可以死,您可以死,但是他们不该死,他们有权利怕死。」卓清拿起紫色的披风披上,「我从不轻易言败,若要死,我也要轰轰烈烈的。」
「一个女人家,该乖乖在家做女红,为何要上战场?」朝阳典恩不解地看著她。
「上战场上又如何?横竖人都是要一死,老死在夫婿的府邸中,比起战死沙场要窝囊太多。」卓清气派地提起水袋,「我要把仅剩的水都分给士兵,你要我替你留点水吗?」
朝阳典恩提起自己的水袋丢给卓清,「拿去吧!一滴也别留。」
卓清一笑,转身离去。
朝阳典恩调头从后营门出去,专注地商讨军务大事,不觉已然深夜,一轮明月取代了炽热的火球,一样照亮整个天空。他又拿出暖玉,双眼眷恋地看著玉上的玦字。
玦儿,虽然早就有死别的决心,但是我还是好想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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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军困死在第四据点,若不再派人增援,五万弟兄都要死在前线了!」
接获前线消息的日朝朝廷震惊,感觉到敌军的威胁感,富庶的内地不能够再装作视若无睹,每个人都该奉献一己之力。
但是朝中武臣却因为卓清不在,而显现群龙无首的状态。
二皇子朝阳典斐临危不乱地看著底下众臣,「父皇,儿臣愿领军前去增援皇兄。」
「你与典恩素来不和,怎会做出此决定?」不要说皇帝小心眼,而是西宫和东宫的不睦,早已经根深蒂固,也非一天两天的问题,更遑论是去援救前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