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突然好想永远的将她抱在怀中,安抚她每一条不安的神经,贪汲她香唇上的芬芳,探索她细致雪肤的每一寸,劝哄她,让她了解一切都有他来打点,她不必再烦忧。可是,见鬼……不!见「魔」了,他竟然想「保护」她?!这些……都不是他这个地狱王子该有的情绪啊!
原本一时兴起的简单游戏,才不过数日,就已经变了质,丁乐青这个名字,已经连人带影的钻入他的心房深处,一抹淡而暧昧的情愫正在冥冥中悄悄的发酵!
「狱阗?」丁乐青首次唤他的名字,不过!千万别怪她的声音在颤抖,因为,这金发魔鬼此刻的脸色实在满恐怖的,如果她够理智,应该马上拔腿逃命去才是。
「不对!」他倏然大吼:「这一切都是不对的!」
他以地狱之名起誓,现在他心中的这种感觉,一点都不对!
「狱阗。」他是听见了她如小鸟般的叫唤,但他却只是回过头,用降至冰点的冷眸瞪视她一眼後,掉头就走。
丁乐青只觉头皮发麻,她根本不知道他是怎么了?刚刚一切不是都还好好的,不是吗?她的脸儿怔愣得一阵青、一阵白,她突然有一个预感,一切似乎都不一样了。
***
事实证明,她的预感是对的。
丁乐青完全不明白,难道魔鬼的情绪都是如此善变的吗?她望著正和一群女客公然调情的狱阗,小脸上净是迷惘及想不透的神色。
左拥右抱的狱阗轻佻的沾起酒杯中香醇的液体,灼热的食指正一路滑过被他搂在怀中的女人那优美白皙的咽喉曲线,瞧那女人,一脸陶醉得快晕过去的模样,就算她现在突然瘫在地上化成一堆泥,丁乐青也不会感到吃惊。
「啊!阗,你冷落人家了。」在他另一边的佳人不依的抗议了。
「不不,我才是呢!」瞧!他的大腿上还坐著一个呢!
丁乐青几乎完全看不到他那唯一的「草根」了,因为他早已被一堆养眼的花儿挡住了。
唉!她何必开PUB 呢?学古人开妓院不是更好赚吗?她在心中带著浓浓的讥讽付道。
「空白」一向是以高格调、高水准打出知名度的店耶!谁知道这个魔鬼才来了两三天,就让一切变样了!思及此,一股不甘心的气愤,沸沸腾腾的在丁乐青胸中火速上扬。
冷静、冷静,她告诉自己,起码狱阗目前是「空白」的活招牌,几日来,人潮大爆满的情况几乎可媲美百货公司跳楼大拍卖时的盛况,光是打收银机就让她的员工忙得没时间换发票,而且,许多女人都贪恋的流连在狱阗身边,霸著座位不放,还有一拖拉车的女客打电话预约呢!而且,只要丁乐青很客气地稍作暗示,她们就会很识相的马上再加点饮料,如此这般下来,难怪店内的营业额始终居高不下。
反正,那些女人全都是主动送上门的,她这个当老板的还有什么话好说呢?罢了,只要那家伙别太过分,她就姑且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好了。
咦?空调似乎有点故障,不然,这里的空气怎么这么差?害她脑部有点缺氧。
丁乐青揉揉隐隐作疼的额角,开始动手清洗水槽中的杯碗瓢盆,她把水龙头开得浙沥哗啦作响,激起无数的白色浪花。
水一下子开、一下子关,一下子又开、一下子又关,而且她不开则已,一开她就像泄恨似的将水量开到最大,冲洗著那些杯杯盘盘,洗净後再用力朝空中一 甩,玩起天降甘霖的游戏。
「哎哟!」
「哇!讨厌,我的头发弄湿了啦!」
「哪里来的水啊?」
冷不防被水攻击的各方佳丽,被偷袭的阵仗弄慌了阵脚,却也很快的就发现罪魁祸首。
「喂!你在做什么啊?」
「就是嘛!你这是什么意思啊?」
「当心我们叫老板开除你!」
美人们的形象尽失,各种狰狞的面孔立刻原形毕露。
可丁乐青有没有鸟她们啊?当然没有,而且,她觉得心情还是不够爽快。
替她的位置後,随手抓起- 瓶龙舌兰往后门走去。
啐!她何必为那个淫荡的魔鬼发火啊?反正,世纪末的爱滋病不是非常猖獗嘛!他最好速速被传染,活该成为史上第一个爱滋魔鬼。
「空白」後面是一条暗巷,她将自己缩在路灯的光圈下,拔开瓶塞,就著酒瓶灌酒,刚好秋绋曲不在,没人敢做管家婆,她可以奸奸的大开酒戒啦!
咕噜……咕噜……咕噜……啊!一酒在手,万愁尽消哪!
「呼嗒啦!」她淘气地咯咯娇笑,模仿著苏东坡的举杯邀月。
她知道自己的酗酒行为,是一种自暴自弃的逃避行为,可是,人类本就是一种学不乖的动物,一再重复历史性的错误而无转园的余地。
就像……她的思绪突然回到从前
乐青,很抱歉,我真的很抱歉……
桂君,你是个好孩子,一定是那个小大妹勾引你,她只是跟你玩玩而已,你可别当真哪!
不是,我不是,我们是真心相爱的,对不对,桂君?
得了吧!桂君是我的未婚夫,不是你的!
丁家养了你十八年,你不知感恩也就算了,还给我闹出这种丑事?
够了!我丁仁义算是仁至义尽了,你现在立刻给我从这道大门走出去。
从今以後,你不再是我的女儿!
不!爸爸。我好害怕,桂君,你为什么不说话呢?我们是相爱的,不是吗?
哈哈哈!亲爱的姊姊,他可是你的妹夫,你死心吧!
不!桂君,如果你真的爱我,现在就请你握住我的手,和我一块儿走出去好吗?
我……我不能……
「别想了、别想了、别想了!」丁乐青忍不住痛哭失声,差点将手中的酒瓶摔出去,她刚才因为无法赶走脑海中那幅痛苦的画面而心神丧失,为什么?人家不是都说:一醉解千愁吗?为什么当年那场决绝的画面却愈来愈清晰的出现在她的记忆中呢?「我说不要再想了!」
这就是秋绯曲严格禁止她喝酒的原因,那个平时在人前人後都笑得十分开心的丁乐青,一旦喝多了,就是这副欲哭无泪的模样,就算再心酸也哭不出来。
不对!「我哭过。」她提醒自己,狱阗那个讨厌的魔鬼不是曾逼她哭泣过吗?只不过,他是用一种非常卑鄙又……亲密的手段。
老实说,那时,她也曾为自己竟然还有泪可流而感到诧异万分,也许,基於这一点,待会儿她还得向他道谢呢!
呵!感谢一名魔鬼弄哭自己,天底下还有比这更爆笑的事吗?
丁乐青听到有脚步声接近了,她警戒、迟疑,且不情愿的抬起沉重的眼皮,眸光迟缓得对不准焦距……
***
丁蓝首弯腰看向他同父异母的妹妹,并对她手中握著的酒瓶投以不敢苟同的眼神,他伸手打算拿走它,却被丁乐青机灵的闪过。
「我还以为你已经戒酒了。」
「是啊!」酒一下肚,她的心情比什么都HIGH,一切都很「万得佛」。
「可是,谁说故计不能重施、旧习不能重犯?毕竟人的劣根性是怎么都改不掉的嘛!」听到这种半讽嘲、半自贬身价的话,丁蓝首的脸倏地沉了下来,「小乐,你还是介意小潭和桂君的事吗?」
「介意?」丁乐青霎时发出- 阵罕见的冷笑,笑中似乎有著一丝丝的倜怅及一点点的恨意。「我有什么资格好去介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