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曾听爹说在南方最有经济势力的,便是四川的南宫家。看这登徒子衣着言谈,是挺像世家大族的有钱公子哥儿。
“是有点儿关系。”没想到他们家的名气如此响亮,连这小酸儒都听过。
“难怪你有闲情逸致在街上和女子勾搭。”面带微笑的表情和她尖锐的言词毫不相称。
她最讨厌的就是用家里的钱吃喝玩乐的纨绔子弟,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他又是哪里惹到“他”了?南宫绍莫名其妙地想道。像“他”这样的书呆子最是麻烦,总有一大堆有的没的教条,一不小心就会犯到他们的禁忌。
他的黑眸不期然对上“他”澄澈的双瞳,眼神交会的瞬间,他的心竟隐隐一动!
“他”的眼睛,似乎有一种奇怪的吸引力……
搞什么啊?南宫绍干咳了声,掩饰自己内心莫名的波动,说道:“宋兄,上回其实是个误会。 ”
“误会?可我在一旁从头看到尾,怎么也瞧不出是个误会。”宋湘琦显然不给他台阶下。既然敢做,就要敢当,否则算什么男人?
果然是不会做人的书呆子,连凡事给人留余地的道理都不懂,还说什么读圣贤书!南宫绍心中暗骂。
“宋兄是读书人,怎么也学市井小民般窥人隐私?”他仍是保持那张迷人的笑脸,反击道。这是“他”自找的,谁教“他”不懂见好就收!
“窥人隐私?”宋湘琦稍稍提高声音,俏脸出现一丝僵硬。
他在她家门前跟烟花女子勾勾搭搭,竟还有脸反说她窥人隐私?这天下还有道理没有?
“南宫兄,容我提醒你一句,昨日你站的地方正好是书院门口,而我是书院的主人。我站在自家门口,算是窥人隐私吗?”
“所谓非礼勿视,非礼勿听,这与身在何处毫无关系。”南宫绍慢条斯理地说道。
这人是个无赖!宋湘琦胸口隐隐燃起怒火,觉得南宫绍俊脸上的笑容愈看愈碍眼。
“南宫兄坚持进来书院,不会只是为了要跟我耍嘴皮吧?”有礼的面具终于出现裂痕,她冷冷笑道。
如果换做是湘妤,可能早把他轰出去了!宋湘琦这辈子首次羡慕起妹妹的冲动个性。
至少,她就不用呆坐于此生闷气。
“当然不是。”见她丧失原本的冰冷有礼,南宫绍忍不住感到一丝得意。这才像是个“活人”嘛!
宋湘琦不语,等着他接下去。
该死!那种奇异的感觉又来了!南宫绍暗咒。真是怪了!“他”的眼睛是挺好看,但“他”是个男人啊!想他南宫绍接收过多少美女的深情凝视,怎会独独对一个书呆的目光特别敏感?
他非常肯定自己喜爱的是女人,否则,又何必为了要见到宋家的两位小姐,特别跑来这里瞎搅和?
“南宫兄?”宋湘琦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以为南宫绍是因为词穷,所以才有片刻的停顿。
哼!看他还能掰出什么东西。
“喔,是这样的……”南宫绍连忙收拾心神,说道,“我听说宋兄年纪轻轻却学识不凡,因此慕名而来。”
“那么,南宫兄已经看到我了,还有什么指教?”言下之意,就是要他识相点,自行离开。
可南宫绍偏不如“他”的意,啜一口家仆奉上的茶,才又说:“听闻宋家是书香世家,宋兄的学识自然不用说,那么……宋家两位小姐,想来也非泛泛之辈吧?”
“南宫兄又不曾试过,怎知我才学好不好?至于两位堂妹,我亦不便多说。”这人问那么多她家的事干嘛?
“既然宋兄不便为你堂妹代言,可否请两位小姐出来一见,让在下一睹才女风姿。”
女人一向对他难以抗拒,所以只要让他见着两位小姐,凭他英俊不凡的外貌和高超的交际手腕,到时就算这小书呆仍像个刺猬般,恐怕也无力回天。
南宫绍愈想愈得意,唇边不禁浮现胜利在望的笑容。
原来这登徒子是想打她们姐妹的主意。以宋湘琦的冰雪聪明,这时哪儿还猜不出他真正的目的,她不禁在心中冷笑,果然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狗改不了吃屎!
瞧他那副模样,恐怕是对自己很有信心吧?可惜啊!这回他恐怕要踢个大铁板了!
“南宫兄特地来此,若不让你见着堂妹也说不过去,但我也无法为堂妹们拿主意。”宋湘琦故意为难地看他一眼,然后说道,“大堂妹现在去‘圆融寺’烧香,不如我去替你问问小堂妹,看她愿不愿见你。”
难得这书呆这么懂事,南宫绍拱手谢道:“那就麻烦宋兄替在下问问宋二小姐。”
“南宫兄请稍候,我去去就来。”
说罢,宋湘琦起身往后堂走去。
他以为他吃定女人了吗?早该有人给他点教训了!
第2章(1)
大街上,南宫绍臭着一张脸,朝客栈的方向走去。
“松竹书院”的人,没一个讨人喜欢的!
与宋二小姐比起来,小书呆的态度已经算是不错的了。那丫头美则美矣,但那张尖牙利嘴,足以把全天下的男人吓跑。
谁不知道他南宫二少多才多艺,风流潇洒!只有她,她竟说他是好色的草包!
嗟!不识货、没眼光、目光如豆的黄毛丫头!南宫绍收起扇子,往掌心上一拍。
深呼吸一口气,他安慰自己,没关系,没关系,还有另一个没见着。听说宋大小姐温柔端庄,她肯定不会像她妹妹一般泼辣。
千万不能为这种小事生气,气老他这张俊脸就划不来了。
“宫二少,您回来啦!”一踏进客栈,胖掌柜便笑咪咪地迎上前,“方才有位小哥拿了一张信笺过来,要我转交给您。”
信?南宫绍微微一愣,旋即想到,难道是丫头?
“那人长得什么模样?”
“个子不大,黑黑瘦瘦的年轻小伙子,约莫十六七岁。”
应该是她没错了!算她还有点良心,知道捎个信儿给他。随手打赏些银两,他便拿着信笺回房。
二哥,妹一切安好,请速回隐龙别苑主持大局,莫再挂念!
瞧瞧这是什么话!她“现在”是一切安好,可谁能保证她以后也一切安好?就只懂得赶他回“隐龙别苑”!
为何大哥可以抛下一切到点苍山,丫头可以离家出走去“报恩”,而他就得待在成都“主持大局”?
搞清楚,他家是“逍遥居”,不是“隐龙别苑”!南宫绍把纸条揉成一团捏在手中,决定非要揪出这丫头不可。
不过……唉!今天诸事不顺,还是早早就寝,明天再接再厉。
清晨的一场大雨,将街市冲洗得干干净净,房屋的屋檐边,仍悬着几滴晶莹剔透的水珠子,那水融融的感觉,让人的心也跟着温柔起来。
南宫绍一身白色衣衫,神清气爽地步出客栈,一夜好睡,将昨日的乌烟瘴气一扫而空。
丫头昨天送信给他时,城门应该已经关闭,所以依据他的推论,她应该会趁今天早上城门一开便溜出扬州。
让人头疼的是,扬州有东南西北四个城门,丫头可走东门,亦可走北门,天知道他要到哪个门等她?
正在思索的当儿,他眼尖地瞥见一抹熟悉的身影匆匆消失在前面转角。
扬起一抹笑容,他立刻跟了上去。
这下可好,他不必烦恼该上哪个城门了!幸好路上行人不多,丫头这次肯定跑不掉。
糟糕!眼见南宫绍愈追愈近,南宫不禁暗暗叫苦。都怪她一时大意,才会不小心暴露行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