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到一刻钟的时间,他的画像旁边,多了一位巧笑倩兮的明眸佳人。而在他身边的宋湘琦除了飘逸动人之外,还多了一份曼妙之姿。
然后,南宫绍同样也题上几个字,就写在她的诗旁边——
鸳鸯交颈,不惜死生相许;
相约白头,今世不弃不离。
“湘琦,我一定会把你安全地救出来,然后这辈子再也不让你离开。”他对着画承诺道。
待墨渍稍干,南宫绍才把画卷起,收在怀中,步出书房。
“我已经调查清楚,幽冥教那伙人明天的确会举行拜月大典,确切的时间不清楚,不过应当是在戌时之后。”行动的前一天,大家聚在“松竹书院”的书房内,南宫绍对另外两人说道,“还有,丫头,这是你要的衣裳。”他把两件红色的布衣扔给南宫。
“那好,他们的祭典少说也要一个时辰,我们就趁那个时候摸进去。”南宫接下衣裳,然后把她手上拿着的包袱放至桌上,“先让我拓下你们的脸型,今晚我就开始准备你们明天易容的材料。”正当南宫在桌案上摆满瓶瓶罐罐,不知道在调些什么东西时,宋湘妤忍不住问南宫绍:“你们……到底是如何做到的?”短短两天的时间,他怎么能完成那么多事?尤其幽冥教又诡密难测,为何他好似能轻易地把他们看清摸透,连他们惯穿的衣裳都弄到手?
在姐姐被劫之前,她甚至不知道世上有幽冥教这个神秘教派。
“人怕出名猪怕肥,我们的生活,不若书院这般与世无争,当然要有自保的本事。”南宫绍轻描淡写地回答。
“我也一直希望能体会江湖那种多彩多姿的生活。”宋湘妤闻言,不觉悠然神往。
“千万别把这种生活想得太好,等你真正涉入其中,就会明白何谓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若是在数天前,南宫绍绝对想不到自己会说出这番话,因为江湖上的挑战,向来是他的生活乐趣。
但是现在,他忽然对这样的生活感到厌烦,只希望和宋湘琦平平安安、悠然自在地过日子。
此时,南宫手上拿个调盘,走至两人面前。“二哥,你的脸先借我一用可好?”
“你盘里那团黑漆漆的是什么东西?”南宫绍怀疑地瞪着她掌心的调盘。
“这是松香,是要把你的脸廓拓印下来,好方便我制作面具。”南宫瞧见他的表情,失笑道。“那……会不会在我脸上留下什么痕迹?”他最宝贝的就是那张俊脸,如果那团东西会毁掉他英俊潇洒的脸庞,他可以另想办法混进去,绝对不会让它沾上他的脸。如果他的脸上留下瑕疵,他还有什么脸去见湘琦?
“你看我的脸上有任何痕迹了吗?男子汉大丈夫,干脆一点儿,湘琦姐还等着你去救呢!”南宫忍不住翻个白眼。真受不了这个二哥,现在都什么时候了,还担心会不会影响他的容貌。
“好吧!动手吧!”南宫绍闭上双目,伸长颈项,一副从容就义的模样。虽然有南宫的保证,但他还是极度不愿意那些乌漆抹黑的烂糊涂上他的脸。
南宫熟练利落地沿着他的脸廓抹上一层薄薄的松香,然后把油纸印于其上,轻易地拓下一张他的轮廓。
接下来,她以同样的手法,拓下宋湘妤的轮廓。
“好,大功告成。”南宫一边收拾东西,一边说道,“明天午时以前我定能把面具完成,二哥,到时你可得早些来书院让我帮你戴上。”
南宫绍垮着一张脸,微点个头。
“如果没别的事,我先离开,再去确定一些其他的细节。”他不自觉地摸摸方才被松香涂过的脸庞边缘。
那东西真是有够难闻的!
“二哥,别担心,你的脸真的是完好无缺。不信的话,你现在就可以回客栈检查一下。”南宫无奈地笑道。
南宫绍先瞪妹妹一眼,才对一旁的宋湘妤点头示意道:“二小姐,我先告辞了。”
“现在大家都是自己人,别再称我为二小姐,喊我湘妤就成。”宋湘妤在他准备离开书房时说,“不然,我是否也该喊你们一声南宫少爷、南宫小姐?”
南宫绍摆摆手,表示明白。
接着,他没再多作停留,离开书院返回客栈。
隔天傍晚,南宫绍和宋湘妤悄悄摸进上回那个枯井边,在确定四下无人之后,先后自井口跃下。
南宫绍伸手摸摸自己的脸,以确定脸上的面具是否戴妥。当触及那张薄如蝉翼的面具时,不由得对南宫心生佩服。
他一向都知道南宫的易容术相当了得,却从未让她帮他易容过,这回一试,才明白她厉害的程度。
她所制作的面具不但完全贴合着他的脸型,而且轻薄透气,久戴也不会有不适的感觉。
更奇妙的是,这面具竟能把他的五官完全改变。
瞥一眼身旁的宋湘妤,南宫绍心想,等会儿见到湘琦时,恐怕连她也认不出那是她妹妹吧!
这时,他们沿着井口的暗门,走进一条阴暗的甬道。
“再继续往前走一点,就是幽冥教总坛的左侧入口。”南宫绍在宋湘妤身边低声说道。
“那我们等一下是否要分头行动?”宋湘妤有点紧张地问。她虽然习武,但实战经验仍然不足,更何况这回遇上的又不是寻常对手。
“不,我们势单力薄,绝对不能被分散,否则相当不利。待会儿我们先找个藏身处所,等他们开始祭月仪式时,再动手救人。”
南宫绍的记忆力向来惊人,昨晚他花了些工夫,把幽冥教总坛的复杂格局牢牢熟记。所以,对他而言,在幽冥教找个隐蔽之所,有如穿梭自家灶房般容易。
宋湘妤想再说些什么时,忽然被南宫绍伸手制止,拉至一旁,背脊贴着墙壁。
不一会儿,一排巡逻卫兵从他们附近走过,穿着跟他们身上一样的红衣。
“别多说了,走吧!”
等那群卫兵离开,南宫绍略偏下头,无声无息地率先进入幽冥教的入口。
今天是第几天了?宋湘琦在她小小的牢笼内来回踱步,扭绞衣带的手显示出她心中的烦躁。
当她发现自己的这个小动作之后,立即放下已被她弄皱的衣带,幽幽叹一口气。
在遇上南宫绍之前,她鲜少显露出内心的情绪,无论是有意或无意。可是,他好像总是能把她深藏在心底的情绪给挖出来。
他到底会不会来?为什么光是想着他,她的心口就会浮起一股酸酸刺刺的疼痛感?
会不会……会不会……他现在正跟秦淮河畔的烟花女饮酒作乐,根本没将她放在心上?
不,他不是这种人,有一个小小的声音在她心中响起。
与他相处的这些天,她至少能感觉到,虽然他自命风流了点儿、花言巧语了点儿、滑头赖皮了点儿,但是,他绝对不是个见死不救、背信忘义之人。否则,当初在“圆融寺”门口,他根本不会出手救她。
她踱至一旁,背贴着墙,垂首望着染上尘污的裙摆,忽然想起,他还没见过她穿女装的模样呢!
如果他来救她时,瞧见她女子装扮的模样,会说些什么?
忽地,她蹲下去,拉起裙摆,仔细地拍去上头的灰尘。
南宫绍,我好想见你,你……到底在哪儿?
第8章(1)
戌时将至,南宫绍从他们隐身之处,瞧见一批批的教徒往某个地方前进。
“该是时候了。”他悄声对身边的宋湘妤说。“我们现在要冲进去了?”握紧剑柄,宋湘妤可以感觉到掌心的湿凉,正好与她紧绷的情绪相呼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