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就不送了。\"棠玄烈并未起身,仅是点头示意。
待完颜谨离去之后,他才转向南宫珣问道:\"方才你在担心我,还是在担心会坏了大事?\"虽然她的脸庞被面纱覆盖住,可他已经学会从她的眸中瞧出她的表情。
事实上,他刚刚真的对完颜谨生出杀意,若非瞥见她眸中闪过担忧,他或许就出手了。
\"都有。\"她写道,\"我知道你的武功很好,但还是会担心。\"
寥寥数字,却在棠玄烈的心底掀起一阵阵的温暖。他可不是呆子,一年的相处之中,从很多小地方可以看出,白沄也是紧张他的。
问题是,他对她,到底是真心喜爱,还是只将她当作南宫珣的替身?否则,为何总是把她和南宫珣联想在一块儿?
瞧见棠玄烈脸上交错着温柔、感叹、困惑、缅怀的表情,南宫珣不禁心头发疼,知道他定是想起他的心上人。
这一年中,她见过他露出这样的表情好几次。
可是,无论她怎么旁敲侧击,韩放轩就是不肯透露棠玄烈的心上人是谁。
\"白沄?\"棠玄烈的声音忽然传人她耳内。
南宫珣回神瞧他。
\"我想出去走走,你要不要一起来?\"
她险些以为自己听错了。他还是头一次邀她一块出去。
\"只是到市集里瞧瞧,不会太远。\"瞧见她沉吟不语,棠玄烈又说道。这是一种突来的渴望,没有任何缘由,仅是想和她单独出去,享受她的陪伴。
灿烂的笑意点亮她美丽的星眸,南宫珣像个小女孩般,雀跃地点了点头。
至少,她现在可以假装,在他的心中,她也占据了一块小小的角落。
第五章
无情不似多情苦,
一寸还成千万缕。
距离完颜谨离开幽冥堡,已将近半个月。眼见日子一天天过去,自己寄回家的信还没半点消息,南宫珣不禁愈来愈着急。
这天,她一如往常地前往南宫家在石门寨开设的食馆,想去看看有无回音。
\"唉!沄姑娘,你今儿个怎么会来?还不到一个月吧?\"站在门口的掌柜一见到她,熟悉地招呼着。
掌柜的是个身形瘦小的中年男子,手中长年拿着算盘,一副精明的模样。他除了有极佳的生意手腕之外,一身武功也是不可小觑,是南宫家旗下的顶尖人才。
光是瞧南宫卓舍得把他调到地处边陲的石门寨,就可以看出南宫卓对妹妹的用心。万一石门寨这儿发生什么紧急事故,至少有个人在她身旁帮忙。
\"成都那儿有没有消息?\"南宫珣并未对掌柜说明身份,自然也必须保持原有的伪装。
\"还没有,我还没接到任何回音。\"掌柜的回答,\"沄姑娘,你每个月都送信到隐龙别苑,为什么只有这次特别心焦?是有什么问题吗?\"
说起沄姑娘第一次找上门,他还真有点错愕。当时,她拿着一封信过来,说她是幽冥堡的人,着他把信送回成都的隐龙别苑。
让他乖乖送信的,并不是热心或畏惧,而是她亮出来的那块玉牌。一块羊脂般的温润美玉,上头简单地刻着\"南宫\"两字。
所有为南宫家办事的人都知道,这玉牌象征的是南宫家的权力,玉牌主人的要求,他们都必须尽力办到。
就他所知,这玉牌只有一个,应该是在二公子南宫绍的手中,怎么会落到沄姑娘那儿呢?这问题他问过她好几次,沄姑娘却是一个劲儿地摇头,说他以后便会明白。于是,他也就乖乖地替她送了一年的信。
听见大哥仍然没有回应,南宫珣的眼神一黯,难掩心中的挫败。
会不会是信寄丢了?大哥绝对不会对这件事不闻不问的,因为棠玄烈可是大嫂的二师兄呢!看在大嫂的分上,大哥不可能不管的。
\"沄姑娘?\"掌柜的清清喉咙,向来精明的眼神如今略显困惑,打从见到她的第一天到现在,他仍是无法看透她,\"沄姑娘,不然你再写一封信,我立刻派人给你送去。\"
南宫珣有些丧气地垂下肩膀,摇摇头。
远水救不了近火,这一往一返少说一个月,完颜浩恐怕耐不住这么多时间。
\"没关系,我明天再来瞧瞧。\"她朝掌柜的露出一个无力的笑,接着,径自走出食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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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宫珣一个人穿过市集,周围热闹的商旅人潮和讨价还价的叫卖声,仿佛是属于另一个世界,她像是个安静的个体,独立于天地之外。
这是她易容术最大的致命伤。
每次只要她在凝神思索某件事情时,她这种特殊的气质就会显现出来。
此时,虽然她的容貌完全不同,但却明明白白散发着属于南宫珣的神韵。那就像是一株出尘的空谷幽兰,亭亭孤立于俗世之中,却难掩周身的暗香浮动。
她所经之处,不少路人都会对她行注目礼,但他们不认识南宫珣。在他们眼里,她是幽冥堡的军师,是个被毁容的哑巴少女,他们只知道她唤做白沄。
所以,在他们的眼神中,除了惋惜、好奇之外,有些甚至还隐含着嘲笑的恶意。
惟有一双狂肆的眸不是如此。
棠玄烈伫立于街角的屋檐下,专注地、怔愣地凝视着南宫珣逐渐远去的背影。
韩放轩正在跟隔壁店家讨论收购事宜,他出堡则是想为白沄再订做些石墨笔,却没想到会在市集里看见白沄。更没想到,在乍见她背影的一刹那,他以为自己看见的是南宫珣。
那背影已经在他梦中出现过无数次,他甚至可以预期到,当那个纤细的身影转向他时,他会瞧见一张灵秀淡雅的娇颜。
但她是白沄,在那惊喜的刹那之后,他便发觉了。所以他止住脚步,再次深深地打量那个背影。
为什么会这样?最近这段时间,他愈来愈常把白沄和南宫珣的影像重叠在一块,而事实上在一年前的庆功宴之后,他便再也没有瞧过白沄的样貌。
难道说,在他心中,已经同时并列着白沄和南宫珣?
那么,他和他那个三心二意,以至于害他母亲伤心离去的爹有什么不同?棠玄烈的手掌在身侧紧握成拳。
不,他不要成为这种男人!他宁可独身终老,也不愿意像他爹辜负他娘一般,辜负世上任何一名女子。这也是他当初坚持送走南宫珣的最大理由。
他怎么忍心让他所爱的人心碎?
此时,那抹纤细的身影早已经消失于他的视线之外,刚好韩放轩也从店铺里出来,手上还拿着一个拨浪鼓。
\"没问题了!他们答应年底的时候把铺子卖给我们。\"韩放轩满脸笑容地说道,\"瞧!我在那儿看见这个拨浪鼓,刚好买来给小黎玩,她一定会很高兴。\"
棠玄烈面对他那张兴高采烈的脸庞,仅是微微一笑,接着举步往回幽冥堡的方向走去。他能说什么呢?说每次见到好友如此幸福的时候,他便会感到些微的……寂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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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沄姑娘。\"望月居旁边的小院落前,一位中年妇人高声唤道,\"沄姑娘,你待在里头一下午了,是不是身子不舒服啊?堡主听说你整个下午没踏出房门一步,着我来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