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我们该走了。”映纯看她沉思这么久,还以为她的情绪还没恢复,还是赶紧带她离开这儿吧!
“也好。”晓敏把包包拿起来,准备要离去。
映纯掏出钱包准备要结帐,她看到皮夹里空空如也,只夹了一张还没兑现的支票,这下她可糗大了。她原以为自己发了一笔小财,一时高兴忘了头,竟然忘记她的支票根本就还没兑现。
晓敏看了她的神色也大概猜到七、八分。“你不要告诉我说你没带钱出来。”她没好气地说。
映纯不好意思的呆笑,表情十足无辜。
晓敏无奈地摇了摇头。“算我交友不慎。不过我先声明,只是先把钱借你而已,等你有钱要尽速还我。”她还是把钱包掏了出来。
“没问题,我一定会赶快还你的。”她赶紧地点了点头。
又勋跟他身边那一位迷人的小姐被带进去一间包厢式的和式套房。非常绅士的帮小姐脱掉外套然后交给服务生,待小姐坐定位后,他自己才坐在对面的榻榻米垫上。
又勋在看完菜单后,很有礼貌的先请服务生替小姐点菜,然后才点了自己想叫的餐点。
“又勋,这么多年没见,没想到你都变了这么多。”她轻轻地说,然后又幽幽地叹了口气。美丽精致的脸上有些怅然。
又勋替她斟了一杯茶,然后才开口说:“都过了这么多年了!还有什么事情是不会变的呢?”他好像若有所指地说,不过他随即恢复过来,他又补了一句:“不过,你可是一点都没变,还是跟以前一样令人动心着迷。”
她笑了笑,虽然她已经三十了,她对自己的美丽仍有信心。
“你开玩笑吧?”她口是心非地说。“我都已经三十岁了!青春美丽早已不再了。倒是你,这些年不见,从当年那个年轻气盛的小伙子变成今天风度翩翩、仪表非凡的男人了。”她眼神定定地望一他,就好像当年一样。
有那么一瞬间,又勋好像又回到了往日的那段时光,不过他马上便回了神。“美森,过去的事别再提了。”他淡淡地说。
她慢慢地低下头去,声音仿佛变得有些哽咽。“你还因为当初的事情在怪我?”她又勾起了又勋最不想回忆的一件事。
又勋沉默不语,他根本忘不了当初的那件事,那件改变他一生的事。这些年来,他强迫自己不要再去想这件事了,他用工作来逃避自己,可是他压根儿没忘记,他只是把这件事情锁在他的记忆里,不敢去碰。
美森看他不发一言,她心里也有些内疚。“又勋,我……”
正当她要说话的时候,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打断了她的话,接着服务生就陆续把菜送上来了。
“吃饭吧!”又勋淡淡地说,而美森也点点头。
他们谁都不发一言,表面上看似平静,其实他们心里的思绪都是澎湃起伏的。又勋无意识的举着筷子,嘴巴重复着咀嚼的机械动作,可是他的灵魂却回到了八年前的那一天……
那是一个炎热的夏季午后,台东某处军营正挤着满满的恳亲人潮。门口、营房、大礼堂,到处都是来探望入伍阿兵哥的亲友,大家的笑声、说话声回荡在湿热的空气中,原本是应该充满喜悦的笑谈声,可是这声音在又勋的耳朵听起来就显得特别刺耳。
又勋在门口左右的张望,只是为了在人群当中找寻那个他朝思暮想的影子。从他身边来来回回经过了无数个人,可是就没有她那美丽的倩影。该不是她忘了今天的恳亲大会了吧?
“不会的!她一定会来的。”他在心中安慰自己。可是他不免胡思乱想,开始猜测她是不是出事了?这下子他就更着急了起来。
突然眼前闪过一个熟悉的修长身影,又勋一颗心又猛然的雀跃起来。他三步并作两步的跑到她的跟前去,也不管他全身早已是汗湿淋漓了。
“美森,你怎么这么晚才来呢?”看到了她,不免轻声地抱怨了起来。不过他随即柔声地问:“是不是找不到地方啊?”
美森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虽然她不发一语,可是又勋只要看到她,他的一颗心高兴得快爆裂了,根本没注意到她的神色有异。
“很热吧?我们到福利社去喝汽水!”他话一说完就拉着她的手往福利社跑过去。
到了福利社之后,他推开拥挤的人潮,找了个位子安顿美森坐下来。他自己则是冒着满头大汗地跑去跟大伙挤才买到了两瓶冰凉的汽水。
他帮美森打开汽水,体贴地递到她面前。“一路上热坏了吧!来,喝些汽水消消暑。”
美森秀气的小口,小口地啜着汽水,而又勋则是坐在她的对面看傻了眼。日思夜念的人就出现在他的眼前,心底满溢着幸福,先前在大太阳底下的等待都不算什么了。
“你怎么不喝呢?”美森抬起头问他。
他呆了一下,随即把整罐汽水往他的嘴巴里灌。咕噜、咕噜,一下子就喝掉了一罐。眼睛仍盯着美森,闪一着人的热切,盼能诉尽这分离以来的思念……
“又勋,我有话要跟你说。”这会儿反而是美森先开口了。
“真巧!我也有话要跟你说。不过,还是你先说好了。”
美森望着他好一会儿,她才慢慢地说:“又勋,我要结婚了。”音量有如呢喃耳语,但那话的爆炸力,却足以叫人心碎。
又勋不敢相信他听到的话,他呆了一会儿,不大确定地开口。“不会吧!你一定是在开玩笑的。”神色空洞不解。美森摇了摇头。“我说的是真的。”愧疚地垂下了眼。
又勋无言了,只觉得好像陷入零下一百度的冰库里,血液都凝固了。他实在不敢相信,这个他从大二就认识、相恋的女孩,竟然在他当兵的时候,以一把锐利的刀戮进他的心,淌血的疼让他心神俱碎。
“我很抱歉!可是他比你更适合我。”语气中有着愧疚。
又勋苦笑了一下,他早该知道的,不是吗?从他入伍以来,美森只在新兵训练的时候来看过他一次,而且他寄给她的信也都石沉大海,他总是为她找藉口安慰自己。“也许是她太忙了,又或许是她没有接到我的信。”
这一刻神情有武装起的冷漠、平静,强自咽着痛楚,垂摆的手因为极度的压抑而微微颤抖。他甚至不忍责备她、怪她。
“对方是谁?”他开口的第一句话。
“是马来西亚的一个华侨。”美森低一头说。
这时候又勋只想赶快逃离这里,他需要到一个没有人的地方去舔舐他的伤口。“那祝你幸福!”他说完就转头准备离去。
“又勋!”美森开口叫住他。“我们还是朋友吗?”她站起来问。
又勋没有回头,他怕让她看见眼眶中的泪,只淡淡的回了一句:“那还重要吗?”说完后他带着他那仅存的尊严快步的离开了。
“又勋,你在想什么呢?”美森的一句话又把他拉回现实来。
“啊!没什么,想些陈年往事罢了。”他避重就轻地回答。
美森听到这话当然知道他在想些什么了,她歉然的低垂着头。“又勋,这些年来你都还没结婚啊?”她真是明知故问。
“是啊!”他清了清喉咙。“越到年长越发觉金钱、事业的重要性。”他若有所指地望着她。
美森听到这句话把头低的不能再低了,她当然知道他在暗示当年的事。她知道他还怪她嫌贫爱富,可是她怎么知道当初那个穷小子竟是大企业的接班人?他不会谅解她当年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