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晨音记得小时候,父母亲做过不下十次的试管婴儿试验,也许是当时科技并不发达,又或者是他们真的与儿子无缘,母亲在对不起父亲的悲情中郁抑以终,而父亲也不再娶。
她常常想:如果有生育问题的不是父亲而是母亲,也许她会经历另一种家庭悲剧吧?
“抱歉,等很久了吧?我最近不晓得怎么搞的,常常发呆,不知不觉就过了中午了,还差点忘了今天跟你有约。”阎浚宽走近,落落大方地坐下。打从他被邀请回翔龙开始,他就跟朱晨音交上了朋友,后来仔细想想,这其实是朱哲雄刻意的安排。。
“没关系,反正我也没什么事,闲在家里也是无聊,还不如在这里等,省得我爸爸一天到晚监视我的去处。只是你会发呆我很惊讶,有什么好事发生吗?”朱晨音道。
也许这是真理,所谓人逢喜事精神爽,人在得意的时候就特别亮眼。阎浚宽跟他们上次会面时的感觉有很大的差别,虽然他一如往常的从容自若,但今天他的眼神中还多了一份温柔,似乎可以拥抱整个世界。
“这是家靓挑的。”他将鲜花跟首饰袋交给她,还老实告诉朱晨音来源,一点没有居功的意思。阎浚宽不愿多加说明,因为他自己还没理清自己最近的情绪,先把宋丹云电话中调皮的声音从脑海中移除,今天他跟朱晨音有正事要办。
“谢谢。家觎的心思一向很巧。”
朱晨音欣然接受,感激阎浚宽的坦承。如果他像一般男人花言巧语,或自以为体贴顺意,跟她大玩感情游戏,那她才会看不起他。
以朱晨音的家世背景,当然不乏追求者,不过朱晨音的好处就是有自知之明,她没有出众的外表,也没有傲人的学识,站在人群中,一般人很难从万头钻动中把她这个人挑出来。
那些透过朱哲雄而认识她的人,或者听到她的背景而眼睛放亮的人,绝对不会成为她考虑的对象。
她认识阎浚宽的这些年里,阎浚宽一直和她保持着令她很舒服的距离。他很真心地把她当成朋友,而朱晨音也很仰赖他,透过他的帮助了解了公司的问题,在阎浚宽身边她真的获益良多。
这就是阎浚宽,如果女人的一生是必须为男人守候一个家庭,那她必定是幸运的。如果他们生在封建时代,朱晨音也许要对父亲感动得痛哭流涕,阎浚宽是打着灯笼也找不到的好男人。
“我看是董事长的心思巧,家靓是他安排给我的秘书。”阎浚宽不着痕迹地调侃朱哲雄的权利欲望。
“对不起,听说我爸最近派人监视你的社交情形。”
“这些就别说了,我可以了解董事长的心理,这也可以突显出我有多么重要。”他自我解嘲道。
朱哲雄的任何动作都逃不过他的眼睛,不过如果不妨碍他的私生活,他会试着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怎么样?关于公司教育课程的问题?”阎浚宽点过餐点后直接进入主题。
“没办法,我好说歹说,我爸爸就是不肯让我插手管这件事,我看我想进公司,还得另寻他路。”朱晨音说道,并将上次跟阎浚宽调阅的资料交还给他。
她也跟着点选午餐后,接着说:“不过幸好董事会通过你上次的提案。我想以后董事们会更支持你。”
“别这么说,我会受宠若惊。”阎浚宽幽默道。
不过他眼中的揶揄朱晨音是尽收眼底,令她更对自己父亲小心眼的员工管理方式感到难堪。
“对不起,不过你也知道我的胳膊一向是往外弯的,如果我爸爸真的因此而跟你结了怨的话,我也能明辨是非善恶的。”朱晨音道。
“我就说别提这些了,其实董事长做事有他的一套规矩。我没有想评论的意思。倒是你,你不是一直想进公司吗?我今天倒是听到了一个好方法。”
“什么好方法?”
“在公司开辟一个员工托儿中心。”
“啊!我曾经听说别的公司有这项福利,我觉得真是太棒了!我们也要这么做吗?”朱晨音立即附议。
“最好还要有课辅中心,提供员工较大的子女课后辅导。公司二楼的教室是一个好地方。”阎浚宽拿出二楼的平面图,并指出哪里可以改建,哪里必须保留。
“你要把这件事情交给我?”朱晨音满脸期待,但又充满惶恐。“这是一件很重大的更新,真的可以交给我吗?会不会有人反对?”
“这属于公司内部变更,没必要经过董事会同意,而且我们有一笔可观的预备金可以自由动用,不过你可能要跟公司各部门接洽协调,以后你也许会很辛苦。”
“我不怕,只要能让我进公司,我什么都愿意做,问题是……”
“虽然不用透过董事会决议,可是要通过董事长那一关。晨音,能说服董事长的只有你,我想董事长会很乐意看你打算去照顾小孩。”
朱晨音听懂他嘲笑的意味,噘起嘴假怒道:“反正我爸爸就是想我只有这种能力吧!”
阎浚宽忍不住笑道:“我承认董事长对你的教育,的确是很奇特。”
“好哇!你从头到尾都在看我的笑话!”
“不!我是想,只要你这次成功了,以后董事长就会对你刮目相看,董事会也会器重你。”
董事长是她的父亲,董事会中又大部分是她的亲戚长辈,朱晨音若有心想朝企业界发展,她所占的优势比一般人强出许多,如果不是她父亲从中阻挠的话。也因此,她特别激赏阎浚宽这些年对她毫不保留的指导。
但不知为什么,朱晨音觉得阎浚宽这番话有告别的意味,好像自己即将功成身退,也即将离她远去似的。
“我有没有告诉过你,我很高兴你在我身边?”她握住阎浚宽的手说道。
他和朱晨音已经认识许久了,而且现在还多了一个新的关系:未婚夫妻。不过阎浚宽还是不习惯他跟朱晨音之间存在另一种复杂的感情。
因此这一年来他尽量跟她保持距离,希望有一天他们之中有人能突然醒悟——他们其实不适合对方。
他和煦地笑了笑:“以后你一定能独当一面的,到时候你就会嫌我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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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丹云等大家都下楼去吃中餐的时候,鬼鬼祟祟地拨了电话给阎浚宽,最近因为怕被课长盯梢,她都利用休息时间打电话给他。
其实课长似乎一点都不介意她明目张胆地在办公时间打电话聊天,宋丹云自觉是因为她向来不会拖延工作进度,而且打的又是公司的分机号码,不花公司半毛钱,所以课长何必妨碍她呢?
虽然郭沛纶有不同的看法,不过她觉得她的推论太滑稽了,阎浚宽是部门经理?他才没这么老呢!而且跟他说话的时候,宋丹云一点都感觉不出他身为高层主管的架子,而是一个幽默风趣的人。
“喂!阎浚宽啊!果然你中午又没去吃饭,你干嘛中午都不吃饭啊?”
“我等你电话啊!”他一如往常地亲切,只是跟宋丹云熟了之后,也会跟她开开玩笑了。
“别打马虎眼,你这样会弄坏身体的。”她有点心疼地说。虽然知道他话中玩笑意味比较重,但她还是很高兴。
“你的口气跟我老妈一样,三十几岁了还被别人盯着吃饭,给我一点面子好不好?”阎浚宽求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