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夕的上半身也半回着,仰着脸看着他。
在这种被行注视礼的情况下,就算压根没想到要送澧物的谷贯中,也不得不挺起高傲的自尊心了。
“当然!”他昂起胸膛,一把抓下颈子上的金项炼,炼坠还是颗价值不菲的红宝石。这是茱莉给他的,她也有条一模一样的,不过她害他被赶回台湾,在这鸟不生蛋的地方硬是过了两个月,他跟她算是完了,留着这条项炼也没意思,刚好可以送给这小鬼,大方又胜利。
他将金项炼放到月夕手中,“这给你,没办法,时间太赶,只能送身上最不值钱的。”他耸耸肩,“不过,虽然不值钱,你还是得给我好好保存起来,下次再见面时要是没看到这条项炼,看我不揍扁你!听到没?”他威吓道。
月夕不懂什么金、什么红宝石的,老实说,她觉得谷彻送的芭比娃娃比这条项炼还要贵重多了。
“我……也……送。”月夕誽,脸红了起来。
“嗯?”谷彻没听清楚她说什么。
月夕一倾身,软软的嘴唇在谷彻白皙的脸上,亲吻了下,然后红着耳根退开。
这是她有生以来做过最大胆的一件事。
谷彻吃了一惊。然后欣喜的笑了起来,轻拍她低垂的头几下。
而谷贯中见状便畏惧的倒退几步。
“我不用!被小鬼亲到我会长疹子的!”他急得撒谎。
蓦地,月夕颈间的一道银光,吸引了他的注意。
他走过去,迅速掏出她胸前的银项炼,不禁勃然大怒。
“臭小鬼,原来你已经有一条链子了!可恶,我不许你戴这条,你得戴我给你的那条!听到没有?”他霸道蛮横的咆吼着,一张脸都涨红了。
谷彻看不过去了,他将谷贯中的手打掉。
“不要用这种口气对她说话,而且要戴哪条项炼是她自由,你不能强迫她。”他的语气是少见的严厉。
“为什么不行?我送她项炼就是要她戴着的,不然我送她干么呀?吃饱撑着呀?”谷贯中更大声的顶了回去。
“你真是不可理喻,连幼稚园里的小朋友都比你成熟。”“你最成熟、你最棒、你最厉害!那你干么还送芭比娃娃那种娘娘腔的东西呀?”“因为你是笨蛋。”谷彻已经懒得跟他进行无聊的对话了。
“你!”谷贯中一把揪住谷彻的领口。
一只小手介入他们之间。
不知何时,月夕已将颈上的银项炼解下,放在手心里。
“送……你。”她笔直的望着谷贯中。
一下了,整个房间又回到了最初的静默。
“不可……以……不戴。”月夕又说了声,态度是罕见的坚决。
谷贯中放开谷彻的衣领,瞄了她一眼。她这种表情以前也出现过,就是她喝掉他柳橙汁的那一次,那魄力连他都觉得心悸。
他迟疑的拎起躺在小手上的银项炼,这才清楚原来炼坠是个又厚又重的菩萨像。
不知怎的,他竟屈服在月夕的注视下,将项炼套上自己的脖子。
接着,月夕要求谷彻将金项炼也系在她颈项上后,便迳自走出房门。
“你们……一定……要……回来……看……我。”她说。
“如果你治好了你的结巴的话。”谷贯中还是忍不住要毒她一下。
当谷彻和谷贯中””他有些不情愿””都点过头后,月夕还是忍不住流下眼泪,哭着离开谷家。
没关系,下次暑假就可以再见到他们了。月夕啜泣的想着。
她一心这么以为,已经忘了命运有多不可测。
第三章
五年后凌晨三点的马路上,人车稀少。今晚,天上星子诡异的比地上的路灯来得闪亮。
蓦地,刺耳的车了转弯声,划破了清静冷冽的空气,以不自然、脱序的方式在马路上放肆的蛇行着。
车子内,谷贯中用力的将靠过来抢他方向盘的女人推开。
但一推开,女人便又嘻嘻哈哈的挤过来抢。她的目光涣散、精神亢奋,明显的可看出是嗑了药。
“别闹了!再闹我就对你不客气!”他咆吼道,再度将挤上来的女人粗暴的推离。
他正努力控制车子,但这女人却一直挤上来。他强忍着想朝她挥去一拳的冲动。
该死!早知道她会在半路上酒醒,还吞了一大堆的药丸,打死他都不会自告奋勇的要送她回家,更倒楣的是在这种危急的情况下,煞车居然坏了!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
女人不知哪来的力气,突然将方向盘往右一拉,车子猛地跑上了红砖道。
“喂!”谷贯中吓了一跳,费了一番劲将方向盘拉回,才不致撞上一旁的围墙。
他脸色铁青,额上爆出青筋,再也受不了的挥出了拳头。
女人闷哼一声,软了兴奋的身子,靠在车门边不动了。
谷贯中还来不及松口气,又被站在红砖道中央的人影给骇得倒抽了口气。
“Shit!”他迅速的将方向盘往左边打。
不知那女孩是被吓傻了还是怎样,看到车子朝她冲来,竟不闪也不躲,还是定定的站在那里。
虽然谷贯中已及时发现那女孩,也灵敏的做出应对动作,但车子右侧仍然擦撞到那女孩。
“砰”那女孩应声倒地,车子则在撞上路树后静止不动,,引擎盖下冒出阵阵白烟。
谷贯中将身体覆在座位旁女人的身上,在保护她不受伤害的情况下,自己的头却在强力的撞击下,撞破了一个洞,鲜红黏腥的血液沿着他的左太阳穴流了下来。
他放开女人,用力摇摇头,想驱走晕眩感与痛楚。他还得看看外面那被他撞倒的女孩怎样了。
忍痛着打开车门走下车,他用甩头,抹去颊上的鲜血,摇摇晃晃的走到倒在地上的女孩身边。
“喂?”蹲在她身边,他轻推了一下。
没反应。
他将她翻过身来。
大概是倒地时撞到,至于她的额头肿了个包,四肢有些擦伤,有没有内伤就看不出来了。
现在已经是寒冷的十一月天了,但女孩身上却只穿着件薄薄的旧衬衫和条破旧的牛仔裤。
蓦地,她颈子上的印记吸引了他的目光。
他眉头紧皱的端详女孩闭目的苍白脸庞,实在瞧不出月夕的影子,便又伸手探向她的颈项,还是空无一物。
不会是她吧?他努力回想着五年前的那一个暑假,那名被“恶鬼烙印”的小女孩。
再说,当时月夕那小鬼虽然个小又歹命,但至少也细皮白肉,圆圆润润的,可是看这女孩,瘦得脸颊都凹下去不说,身子更是单薄得可以,一点也没有十七岁的少女该有的丰润模样。
而且她身上没有他给月夕的金项炼,月夕那小鬼不会敢不将项炼挂在身上的,充其量,这女孩只有脖子上的红色胎记与月夕相同。
算了,还是先把她带回去再说,然后叫谷彻过来看看,照他那种爱管事的个性,应该还跟于家有所联络,到时候就知道这骨瘦如柴的女孩是不是当年那名小女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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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自从那时起就没再见过她是什么意思?”谷贯中惊讶的问道,他额头上的伤口已经处理好了,覆了块纱布。
“隔年暑假我回去过,但于家在那之前发生了火灾,虽然并无伤亡,但也没人知道他们一家搬到哪去。”谷彻神情疲惫的答道。
接到贯中的电话,才刚入睡不到一小时的他便赶来了。
看过那女孩后,他也不敢肯定她是否就是当年的月夕,毕竟已经五年了,身长与外表都会有些改变,惟一令他们怀疑的,是她颈子上与月夕相同的胎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