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长风站在房门口,面容严肃的对沈文竺招了招手。
原本还因将儿子逼到死角而沾沾自喜的沈文竺见到丈夫所传递的无言讯息,不禁脸色一变,不过旋即又恢复了自若的神色。
“瞧我都忘了,月夕,我今晚跟你谷伯伯还有事情要办,没办法陪你去参加宴会,就让贯中陪你一起去吧。”她拍拍月夕的肩膀说道。
“开什么玩笑?我才不去参加什么鬼宴会。”谷贯中一口拒绝。
“那好,我叫何守天来接月夕,再请他送月夕回来,这样正好可以让他们有发展的机会。”说完,沈文竺就要去打电话。
“等一下!”一记阴沉的闷声从谷贯中喉咙里挤出,“要叫别人带她去,不如我自己来。不过,她得先将这身衣服换下,否则我会亲手将那件衣服给撕掉,丢到垃圾筒里。”“好好好!”意料外,沈文竺居然真干脆的打开月夕的衣橱,从里头琳琅满目的衣堆里,挑出一件还算保守的天蓝色晚礼服,“你也去换衣服吧,等我帮月夕打扮好,你们就该出发了。”她速度飞快的将谷贯中赶出房间,为月夕换起衣服来了。
现在最重要的事是将他们两个赶出门去。
“谷妈妈,你脸色不太好,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月夕关心的问。
从刚刚谷爸爸来敲门后,谷妈妈就显得不对劲,她便直觉认为有事发生,而且还是不愿意让她和谷哥哥知道的事。
沈文竺心里一惊。她都忘了月夕有多敏感了。
“没有,只是我真的忘了今天跟谷爸爸的朋友有约,再不早点出门就真的来不及了。”她不疾不徐的找着藉口。
她已经和丈夫有了共识,林富勇的事没有必要让月夕知道,更不能让冲得像头牛的儿子介入其中,他们两个会好好解决这件事的。
虽然她的藉口完美无缺,但月夕就是觉得似乎哪里不对劲,至于哪里不对劲,她也说不上来,只是隐约有着不祥的预感,就像以前遇到不好的事情之前会有的那种心悸感。
“谷妈妈,真的没事吗?”她不放心,又问了遍。
沈文竺叹口气,轻拍了下她担心的脸蛋。
“真的没事,你今晚就好好玩吧,记得要带十张以上的新名片回来才行哦。”
第八章
谷贯中并没有直接开往宴会会场,反而是开着车,漫无目的的在市区的街道上闲晃着。
他不愿去宴会会场的理由只有一个,那就是他仍不满意月夕身上的晚礼服。胸前开得太低了,参加那种宴会的男人,全都是穿着西装的狼,她一进去,肯定会被那些男人的口水给淹没,所以,他没那个兴致。
不过,一上车就陷入失神状态的月夕,似乎还没发现他并不准备带她去参加宴会。
“你在想谁呀?”他不悦的提高音量问道。
他的声音拉回了月夕飘远的思绪,但仍拂不去心头的躁郁感。
“没有。”她回答,望向车窗外,“还没到吗?”她问。虽然心不在焉,但她觉得他们似乎上车很久了。
“不会到的,因为我不想带你去参加什么鬼宴会。”谷贯中说。
月夕瞥了他得意俊美的侧脸一眼,轻轻“喔”了一声。
牠的反应出乎谷贯中意料之外,他以为她至少会不悦的询问为什么的。
“你喜欢参加那种宴会吗?”他试探的问。
“不喜欢。”月夕老实回答。
“那为什么还要去?还拿那么多名片回来?你不是很喜欢那种被人捧在手心上的感觉吗?”连谷贯中自己也没发觉,他的话实在酸得可以。
“我去是因为谷妈妈喜欢,而且我也没有被人捧在手心上。”对他讽刺性的话语,月夕已经习惯了,对于心口上那抽痛的感觉,也习惯了。
谷贯中翻了个白眼。
“你为什么不有个性一点,不喜欢就不喜欢,干么要事事顺从我老妈呢?”“站在我的立场,我愿意顺从,不管喜欢或不喜欢。”月夕望着窗外。
谷贯中将车子开离车道,停到路边。
“你不需要因为住在我家就这么做,不喜欢就说不喜欢,照你的心意去做就行了。”月夕将视线从窗外移到谷贯中身上,黑幽幽的眸子里有着疑问。
“真的可以吗?”谷贯中脑子一转,“除了找工作的事之外。”“可是我现在最想做的就是找工作。”“不行。”在这件事上,他是绝不可能让步的。照她的个性,被欺负了也只会默默承受,他保护她都来不及了,怎么可以让她到外面去被别人欺负?
他的想法跟沈文竺的一模一样,真不愧是母子连心。
他的答案早在月夕的预料之中。
“既然我们都不想去宴会,那就回家吧,我觉得好累。”累?谷贯中想也不想就伸手探向她的额头。有些热。
他发动车子,“你闭上眼睛休息吧,到家后我会叫你的。”月夕闭上了眼睛,心绪依然雓乱无章。
她似乎真的睡着了,车子停止前进的那一刹那,她醒了过来。谷贯中要她先下车,他要把车停到车库去。
一下车,她才发现屋里灯火通明。
奇怪,谷妈妈不是说要跟谷爸爸去赴个约会吗?怎么房了里的灯还亮着呢?他们回来了吗?
她轻轻打开门,一阵不舒服的感觉立即迎面袭来。她蹙着眉,脱下鞋子,在走进玄关时,她听见了从客厅传来的说话声。
“我以后不希望在我家看到你。”是谷长风阴沉冰冷的声音,月夕从没听过他用这种口气说话。
“哼,你们也真奇怪,都能让个有‘恶鬼烙印’的女孩住到自己家里,却不欢迎我这个跛子?有钱人是不是都像你们这么古怪呀?”话后,是一阵邪恶的大笑声。
听到一年未曾听闻的声音,月夕瞬间惨白了脸,像被只无形的手掐住喉咙般,她无法呼吸,惊恐的睁大眼睁,倒退了数步。
“我告诉你,这是我们最后一次给你钱,顺便告诉月夕的母亲,是她不要月夕的,从今以后,月夕跟你们再没有关系,她是我们谷家人了,听到没有?”沈文竺的声音也很冷沉,像在极力压抑怒气。
林富勇又笑了起来。
“听是听到了,不过你们想就这样打发我,未免也太无情了吧?淑妺好歹是那祸害的母亲,也养过她十几年,这种血缘关系哪是说断就断的?话说回来,你们也真勇敢,敢收留那个扫把星,你们难道不知道她克死了自己的父亲,还差点害死自己的弟弟吗?连我这只脚会变跛都是她害的,我劝你们还是小心点,否则你们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他哼哼啧啧的。
沈文竺气得发抖,谷长风拍拍妻子的肩头安抚她,站起身来。
“关于你的脚,我一方面觉得遗憾,一方面又觉得欣慰。”林富勇瞪大眼睛,“什么意思?”“没什么意思,只是觉得老天还是有眼的,像你这种人,应该缺手缺脚才是,否则又怎会得到我们的施舍呢?”“你……”林富勇气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你不怕我叫淑妹把月夕从你们身边带走吗?”“林先生,请你搞清楚。我们愿意给你钱,是看在月夕的母亲好歹也照顾过她十几年的时间,是我们硬要将月夕留在身边的,那些钱算是补偿她这十几年来的辛劳,如果你真想来硬的,那我们只好法庭见了,你这还得靠我们施舍的人有把握赢过我们吗?还是你以为恶意遗弃不用负任何责任?我劝你还是别白费心机,拿了那些钱就快走,以后若再出现在我们面前。我不会再姑息你的。”谷长风的语气里有种自然的威严,让林富勇听着听着,不觉冒出了一身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