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清晏弄懂了他所谓的顺序,原来将他方才的话倒过来排序兼重新整理,就是他今天为她安排的“行程”?!
“不不不,按你说的顺序就好,我听你的。”她强挤出小女人的笑靥,“你先下楼去吃早餐,我要吹头发了。”
应滕德被半推半请地轰出浴室。
接着--
他听到她重新刷牙的声音,以及交杂在咕噜噜漱口声中的低声漫骂。
协 俭 沦
这算是他们第一次约会?
现在要找到一对结了婚才开始约会的夫妇简直难上加难,所以他们两个应该被列入稀有动物好生保护着。
视线瞟向左手边正在开车的应滕德,在不久之前,她才由父亲手中传来的“丈夫资料档”看到这张容颜,过不了几星期,她便成为他的妻--这对她而言,除了排拒之外还是只有排拒,因为相识的时间太短,短到不足以让她改变观感,不足以让她做好心理准备。
她打从心底仍旧认为自己是父亲与他利益互换下的牺牲品,只是她这个牺牲品不像言情小说中凄惨受虐的可怜小媳妇,应滕德也还不到变态施虐的恶棍男主角的火候,他们的相处虽偶有摩擦--那些摩擦全是她心里在作怪--其余都算得上是和平共处。
但对于一个“丈夫”,还是一个未曾与她交过心的丈夫,她还不知道用哪一种面目和他共同生活,所以只好用最虚假的笑脸面对他。
显然,应滕德和她有一样的想法。
她有时真想冲口问出:“你为什么不拒绝我爸提出的联姻?”
但她又知道,应滕德定会回她那句伤人的话:“我正巧需要一个妻子。”
她不喜欢自己只是一个“正巧被需要”的角色!
原先偷瞟的目光转变为怒瞪,君清晏对他那句话当真耿耿于怀,恐怕至死方休了。
“看我看得这么专注?眼睛连眨都不眨了。”应滕德微偏过头,正对上她的眼,让她眼底浮现被抓包的窘样。“在看什么?”
“在看我所认识的你呀。”除了那副皮囊外,她对应滕德的认识少得可怜。“老公,我发现你很帅噢。”虽然是为了移转应滕德的注意力而随口说起,但这句话是事实,外貌美丑是见仁见智,在她眼中的应滕德外表干净清爽,衣着品味也不错,绝对构得着她心目中帅哥之列。
不过这当然不能构成婚姻美不美满的要素。
“你这叫情人眼里出西施?”应滕德故意曲解她的意思。
此话一出,君清晏收起笑,咬牙切齿地嘀咕,将他那句死不要脸的句子反覆暗骂。
这个话题再聊下去,她铁定会想将他踹下车,所以君清晏决定直接斩断可能的延续,话锋三级跳。
“老公,你请假在家陪我……”靡烂。这两字暗暗在心底附注,“你会不会觉得我很任性、很骄纵、很后悔娶我?”要是后悔了,她倒是不反对签字离婚啦,不过赡养费可别吝啬噢。
“你自小家境好,倍受疼爱是必然的。”
噢?不给正面回应,反而给她另一句评语,这表示默认她前一句问话啰?
“是呀,我可是从小就被捧在手中小心呵护的掌上明珠咧。”她骄傲地仰着头,君氏公司在没遇上这波低靡景气浪潮之前,规模虽不及应氏,好歹在商界也是小有名气的,她父母除了给子充裕的物质生活之外,也给了她和弟弟君清霁幸福和谐的家庭。
“将来也会是。”应滕德淡瞥向她。
君清晏怔了怔。
刚刚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她想由应滕德眼中多挖掘些什么,但应滕德已经将头偏回正前方,专注于山路曲折。
在她苦思许久仍厘不清他的语意,应滕德又开了口,“你父母不会因为你嫁了人而不疼你。”
“那是当然的。”原来他说的是这个意思呀,害她差点会错意……
“你父母都怎么叫你?”
“晏晏。”
“晏晏?很可爱的匿称。我也可以这样叫你吗?”他的问句像是索求。
“说实话,我比较喜欢你叫我‘亲爱的老婆’。”这样她会少掉些鸡皮疙瘩。
反正他要的,只是一个老婆,而不是她君清晏。
“为什么?叫晏晏比较不生疏。”
“你也希望我叫你德德?还是老公?”她的语气带点威吓。
应滕德因她的反驳而笑,“我明白了,亲爱的老婆。”
两人陷入沉默,方才应滕德那声“亲爱的老婆”在笑意中有着诡异的冷漠,听起来真像由牙缝中进出来的……
他确定他说的是“亲爱的”,而不是“该死的”?
阳明山上的气温偏低,而她和他之间的气氛也由此刻开始转冷--
即使泡完了暖呼呼的温泉,吃完了一桌山菜土鸡,也在茶艺馆里喝了好几壶浓茶,顺道在著名的文化大学旁赏了夜景,一切都像是约会该有的行程,但君清晏就是知道应滕德怪怪的。
他仍是有问必答、仍是避重就轻、仍是很容易一句话激起她心底的小人嘀咕,可是她就是知道他怪怪的。
尤其在他每次唤她“亲爱的老婆”时,她都有听到类似木材在烈火中焚烧的辟哩啪啦声。
而这个夜里,应滕德几近饥渴地拥抱她,用最原始的爱语强调着两人的夫妻关系,每一个吻都在诉说著“她是属于他的”!
他的孟浪让她不知所措,想挣扎又挣不过他,她不知道他想证明什么,也不知道他想由她身上得到什么,她只知道这样的应滕德是她不曾见识过的……
云雨之后,君清晏揪着丝被,恼火地背对着应滕德。
臭男人!心里面对她有不爽的地方就摊开来讲呀!脑子里只想着用“体育课”来发泄,上天赐给他一张嘴是拿来干啥用的?当然是沟通问题、解决问题,而不是拿来肆虐她一身无辜的肌肤!
她不想在气头上和应滕德说话,连看都不想看他一眼,索性闭起眼,让应滕德以为她被他折腾得疲累而熟睡。
“亲爱的老婆。”他试探地呼唤她。
装做没听到。她还很假地发出细微酣声。
感觉到应滕德的手臂横过她的纤腰,将她圈围在胸膛之间。
不会还想再来一次吧?!她僵着身子,动也不敢动。
应滕德轻轻地将脸枕靠在她脑后,环着她的手流连在她发上,将她披散的长发拨到她耳后。
那动作,像极了亲匿的爱抚……
他的指尖无可避免地碰触到她的脸庞,这样轻浅的接触比原先翻云覆雨的激情交缠更让人震颤脸红。
慵懒的低喃贴在她耳畔,若不是他靠得恁般近,君清晏不会听得仔细。
“清晏……”
咦?!
协 协 必
君清晏一夜末眠,整个脑中嗡嗡作响,只有那声好轻好柔的呢喃占满思绪。
他从来没有这么叫过她,她甚至一度怀疑应滕德压根还没记起她的名字,所以才老婆、老婆地唤她。
可是……
君清晏想起了那句轻喃,觉得有把火窜上了她的双颊,烧红了白皙的肤。
“亲爱的老婆,今天还想去哪?”
餐桌上,应滕德轻唤神游太虚的君清晏。
“啊?”她甫回神,一脸茫然得可爱。
“今天还想去哪里玩?还是我马上让人订机票,带你去香港吃美食兼购物?”
不可否认,应滕德努力想将“新婚夫妻”这戏码演好。
“不要了,今天我想待在家里,昨天太累了。好不好,老公?”加上她辗转整夜没合眼,哪还有力气陪他游山玩水?另外,她向咖啡馆请的三天事假到今天为止,明天她就得正式上工了。不过这点她没有向应滕德说,谁知道他会不会很大男人地强逼她离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