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睦看她的眼神在瞬间有了改变,视线轻轻扫过她显得惊愕的圆澄双瞳,瞳底没有一丝虚情假意,只有真切的关怀……
「妳担心我?」为什么?他不懂。
她怎能用这种坦荡及盈满关切的眼神看着他?
「有人在我眼前受伤,会担心也是人之常情吧!」不知为何,她无法迎视他逼人的目光。
「是吗?」白睦收回眼,忍不住弯唇嘲讽,「反正我一条烂命,老天爷喜欢就拿去吧!妳也省去多余的担心吧!」
阮绵绵无法相信耳朵听到的话语,「白先生,请你多爱惜自己一点,有人会很担心你的……」
「妳吗?」
他戏谑的眼猛地对上她,令阮绵绵一时芳心无措的小鹿乱撞,不知名的紧张渐渐开始蔓延全身。
「当……当然不……不是我。」她结巴的否认。
白睦有趣的看着她发红的耳根,突然发现逗弄她可以让他心情大好,「刚刚妳明明说担心我的死活……」
紧张的手心冒汗,阮绵绵坚持否认到底,「我──我说的人是白夫人!」
听见她提起林丽香,白睦的眼瞳深处浮动出一丝怨恨,从鼻中冒出不屑嗤声,「哼!」
他的态度让阮绵绵攒起眉,不解他何以对白夫人有这么深的敌意。
「我相信白夫人是关心你的,否则她不会聘请保镳保护你的安危。」
他神情淡漠,冷冷说道:「说不定一切都是她自导自演的。」
阮绵绵震惊的瞠大双眸,第一次遇见这种不识好人心的笨蛋!
「白先生,你……你怎么可以扭曲白夫人对你的关怀心意?」
「她怎么会关心丈夫在外面偷生的私生子呢?」他斜睨着她,嘴角挂着一抹嘲弄,「阮小姐,妳对所谓的人性太具信心了吧?」
「相信人性本善有什么错?」她抬头挺胸,坚持自我理念。
相较于她的天真想法,白睦阴恻恻勾唇轻吐,「妳错了,人性本恶!」
「白先生你错了……」
「我没错。」白睦坚持己身想法,「人性若不是本恶,我的亲生父亲又怎会任我在外头流浪那么多年后,因为重病缠身才急着想要弥补早年的过失?」
「这……」第一次听他谈及身世,阮绵绵不知该说什么,「你看,他想把你找回来证明心里头还是有你,所以才想在自己离开之前弥补对你的亏欠。」
她天真的猜测让白睦哈笑出声,「哈哈!真是滑天下之大稽,妳真以为那老头是真心想把我找回来的吗?错了,妳错得离谱!」
「我不懂……」她张着疑惑大眼,不明白他话中深意。
白睦唇角凝着一丝冷意,语调淡漠的说道:「白老头找我回来只是为了他的威扬集团!说来可笑,他疼爱有加的两个儿子没一个是经商的料,若是把集团交到他们手上,倒闭关门是迟早的事。」
「但……无论如何,我相信白老先生心里边还是有你这个儿子的存在,否则他不会把整个集团交给你。」
「妳听不懂吗?」白睦挑高眉角,「他只想要江山霸业交到自己血脉手上,无论这个儿子是哪个女人生的都无所谓,他要的只是经营者,而不是儿子!老头只是舍不得打下的霸业毁于一旦,如果还有其他私生子流落在外,我想他也会不顾一切找回来,只为了能将自己的江山延续下去。」
「白先生你错了。」阮绵绵神情凝重的抿唇摇头,没想到他的思想偏差到匪夷所思的地步。
「如果人性本恶的话,我父亲又怎会因为一念之间领养我呢?如果真的人性本恶,我又怎么安稳成长呢?我从父亲身上学到大而无私的爱,那是不要求回报的善念……」
白睦掀唇冷笑,恶意扭曲:「说不定……妳父亲另有所图……」
「不许你诬蔑我父亲的人格!」
恁是阮绵绵脾气再好,也无法忍受这种妄自臆测之词,一团火气就这么无预警从心窝里窜出,直冲脑海,淹去了所有理智。
不自觉的,顺从内心熊熊怒火,她直接赏了白睦一记响亮的巴掌。
啪的一声,白睦的脸颊立即浮现出红色指印。
那怵目惊心的红色指印控诉着她的暴力,同时也将她的理智迅速拉回。
「啊……」她脸色微微发白的以手摀嘴,眼底盈绕着无法原谅自己的谴责,「对……对不起,我……我不是有心的……」
「说不过就动手打人。」白睦以舌顶顶火辣的颊边,依旧一副气死人的无所谓调调,「修养真是好。」
他冰冷的眼神及带刺的话语,如细针般狠狠扎上阮绵绵满是愧疚的心,她小脸皱起,不知该怎么表达歉意。
「白先生我……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不喜欢听到你这么批判我父亲,他在我心目中是最好、最慈祥、最和善的长者,他真的不是如你说的另有所图,所以我才会……」
「妳犯不着跟我解释那么多,我并不想知道妳父亲有多伪善,就如同妳一样。」
「我……我没有。」她的唇微微颤抖,实在不懂为什么他的想法如此黑暗,「我保护不周让你受伤,是我的错,刚刚……我也不该因为一时冲动而打你,我道歉。白先生,对不起!」
见她向他弯腰深深鞠躬致歉,白睦无动于衷的轻哼:「妳以为简单的几句对不起或抱歉,就能让我轻易原谅妳吗?」
「那……」她直起身子,咬着下唇显得不知所措,「白先生要怎么样才肯原谅我一时的鲁莽?请你要相信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妳不用再说了。」他举手,制止她重复相同的歉语。
盯看着她慌张的模样,一个恶意念头不禁袭上脑海,「要我原谅妳很简单,只要妳愿意的话……」
阮绵绵不明就里的瞅着他看,只觉他嘴角的笑意渐渐扩大,融去了他冰冷紧绷的线条,让他漂亮的中性脸孔增添一抹俊美,弯起眼角的迷人笑纹教人难以调开眼。
如果他不要老是绷着脸,多笑一点,那该有多好啊……
「一个吻。」
「啊?」拉回短暂的失神,阮绵绵双眼冒出疑问,忙拉长耳朵,「白先生不好意思,请问你刚刚说什么?」
白睦眼底涌现一抹邪意,「我说,一个吻,就原谅妳。」
「什么!?」阮绵绵惊愕得差点掉下巴。
白睦悠然咧唇笑,很是期待她接下来的反应,「没听清楚吗?我可以再说一次……」
「不……」她猛然往后退步,直到背靠上门板才停止,「我听得很清楚了,你不用再重复。」
「那么,妳愿意吗?」
她皱眉,拚命摇头,「你要我做什么都可以……」
「我什么都不要妳做,只要妳用吻致歉,我就原谅妳。」
阮绵绵咬咬下唇,游移的眼神显示出内心挣扎。
一咬牙,她眼神定凝于他身上,「好!吻就吻,反正又不是没被你吻过。」
「妳这话是什么意思?」
白睦想要对她话中含义追根究底时,阮绵绵整个人已如旋风般袭了上来。
她带着壮士断腕的决心,闭上眼,直接在他唇上轻轻亲了一下,然后迅速退开。
「这样……」她大大吐了口气,「可以了吧?」
「妳认为呢?」
白睦凝看着她,双眼半瞇起,因来不及感受她柔软唇瓣而感到不满。
「这样还不行吗?你说一个吻的……」
「是的。」白睦点头承认自己说过的话,「只不过……那不是我要的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