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轮到白睦及阮绵绵作笔录时,已凌晨一点了。
向来早睡早起的阮绵绵,早已阻挡不住周公的频频召唤,眼皮不自禁闭起,一颗小脑袋受地心引力的勾引而点呀点的。
「喂!」见她打起瞌睡来,白睦毫不怜香惜玉的推了她一把,「要作笔录了。」
「喔……」强撑开酸涩的眼,她虚应一声。
然而睡神的魅力教人难以抵挡,让她的小脑袋不受控制,软弱无力的东倒西歪。
感觉到身侧的热源,她缓慢的将小脑袋朝热源处靠过去──
咚的一声,阮绵绵的脑袋黏上白睦的手臂,惹得他抿唇皱起眉来,直接以一记耸肩将她逼开。
阮绵绵的小脑袋往左边倒过去,扑了空后,又往右侧靠倒过去。
咚的一声,才刚推开的小脑袋又黏上他的手臂。
「喂!」这次白睦直接出声低喝,外加推了她的肩头一把,「要睡回家去睡,别靠近我!」
被他那么用力一推,阮绵绵整个人往左侧长椅上倒下,额角不小心亲吻到椅面,发出叩的一声。
「喔……好痛喔!」她揉揉撞疼的额角,萎靡的精神为之一振。
他冷哼,「如果撑不住就不该拉着我来报警。」
「可是你遇到抢劫……不,是谋杀,本来就该报警备案。」她说得理所当然。
「不需要!」他根本不放在心上。
阮绵绵满是不解,「难道你一点都不想抓出凶手吗?刚刚那两个人不是单单抢劫那么简单,他们要的是你的命!冲着这一点就该来警局备案,确保生命安全。」
白睦冷冷地微勾唇,眼底浮动浓浓质疑,「无能的警方能保住我的生命安全吗?」
「我们正站在警察的地盘上,不要说这种批判的话语好不好?我们的人民保母也是很尽责的抓小偷、破悬案啊!」阮绵绵紧张兮兮的提醒。
白睦双臂环胸,眼神往角落里被铐住的歹徒乙瞄去,一副胸有成竹样,「我有更好的方法可以解决掉凶手……」
「所谓更好的方法就是诱之以利是吧?」阮绵绵不赞同的摇摇头,「漂亮先生,已经有一名歹徒因枪伤入院了,这样你还不满意,非要赶尽杀绝不可吗?何况那种利诱方式要是处理不当,到时反而会更加麻烦。」
白睦脸色阴郁的转脸盯视着她,「妳喊我什么?」
他再次确信,这个女人真的有惹火他的本事!脸长得像女人,让人分辨不出男女是他的错吗?
阮绵绵顿了下,认真思索刚刚脱口而出的称谓。
「我叫你……漂亮先生。」眨眨无辜双瞳,「你不喜欢我这样叫吗?可是你真的长得很漂亮耶!再仔细看,你的皮肤比女人还白嫩细致……」
见她的小手不安分的就要摸上他的脸,他立即站起身闪躲,并以足以冻死人的冷冷视线盯视着她。
「我警告妳……」
「你讨厌我吗?」眨眨眼,阮绵绵一时间无法接受他表露出的厌恶,「为什么?我有惹你生气吗?还是我不该救你?可是在那种危险的情况下,我不救你的话,万一你被怎么样……」
「闭嘴!」她一连串的发问让白睦感到头大。
他命令式的口吻让阮绵绵不甚赞同的摇摇头,「我发现,你说话态度要改一改……」
「我说话方式怎么样还轮不到妳管!」斜瞪着她,白睦极想脱身,「妳喜欢作笔录就让妳作个过瘾,我不奉陪!」
见他转身欲走,阮绵绵随之从长椅上跳起,一把揪住他的西装外套,一副不肯罢休的倔强样。
「你不可以走!」
「放手!」
「你是受害者,如果可以提供更多线索,凶手一定很快就会被抓到的。」
「妳听不懂人话吗?」他用力拉回自己的外套下襬,极不耐烦,「如果不是妳搅局,凶手会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阮绵绵睁着圆澄黑瞳,眨了下,然后举起食指在他面前摇了摇,「你那种作法很不道德喔!」
「我向来只求目的,不择手段!」
他偏激的言行及想法让阮绵绵皱紧眉头,「可是我爸说,做人不可太绝,要为人留后路才有福报。」
「不用跟我传教!」他拒绝接受这种没志气的说词。
「我不是传教,只是在告诫你做人应心存善念……等等,你要去哪儿?」
见他理也不理她的旋身就走,她不死心的追上,而后头拿着笔录本要为两人作口供的警员也追着上去。
「先生、小姐,换你们作笔录了!你们要去哪儿?」
「等等,你不要走。」阮绵绵快步追上,又一把揪住他的西装下襬。
感觉到身后阻力,白睦顿住脚步回头一看,脸色顿变,不懂这鸡婆女人为什么就是不肯放过他。
「放开!」他厉声恫吓。
她根本不受威胁,率直的摇摇头,「不放。」
「放、开!」额上隐现的青筋正宣告他已逼近忍耐底限。
「我、不、放。」她不知死活的坚守原则到底。
「两位……」警员拿着笔录本走到他们身边,「你们到底要不要作笔录。」
「不要!」
「要!」
迥异的回答出自于他们口中,搞得警员不得不拿出人民保母的威严,「先生、小姐,你们的案子涉及到非法拥有枪枝,不想作笔录也不行。」
「你看吧!连警察先生都这么说了,你不能走!」有警员跟她站同一边,阮绵绵开怀的笑了。
白睦的眉越皱越紧,脸色越来越难看,一双黑瞳正悄悄酝酿着未知的冰雪风暴。
就在他快压抑不住自己的怒气时,身后突来传来一连串的道歉声──
「对不起……」来者上气不接下气,「对不起,我……来晚了。」
「太慢了!」一回头,白睦劈头就是斥责一句,「我花钱请你当助理不是让你偷懒休息的!」
「是,对不起!」王律柏不顾自己超大的黑眼圈及疲惫的身子,弯腰赔罪,「我出门时车子有点小毛病,所以才这么迟……」
白睦不耐的挑眉,「没有借口!」
「是,一切都是我的错!」王律柏仍忙着低头致歉。
「王先生?」阮绵绵看清不断鞠躬的来者面容后,不禁惊讶低唤。
「是。」王律柏应答一声,目光随之转移至阮绵绵身上,脸上同样露出吃惊的神情,「阮小姐,妳怎么在这儿?」
相同的疑问在她脑子里蹦出,「王先生你才是,这么晚了怎么来警局?」
王律柏笑了笑,「因为老板有麻烦,我来替老板处理一下。」
「老板?」阮绵绵直觉性的将视线转移到白睦身上,「难道……你是王先生的老板?」
白睦懒得搭理她,直接向王律柏下达指令:「接下来的事由你处理,我先走了。」
「好。」应了一声后,王律柏又像想起什么似的唤住白睦:「白先生,请先等等。」
阮绵绵不由得瞠直双眼,「白先生!?」
「还有什么事?」白睦摆出一张生人勿近的森冷表情。
王律柏虽被他的威势吓到,但仍硬着头皮为上司引见。
「白先生,这位是阮绵绵小姐……」
不等王律柏介绍完,白睦直接转身跨步走。
「等等!」率先反应过来的是遭到忽视的阮绵绵,她迅速的奔上前阻去他的去路,一副追根究底的执拗样势,「你姓白?」
白睦的目光吝于停留在她身上,「不关妳的事。」
阮绵绵嘴角的笑意渐渐消失,圆瞳缓缓瞇起,透出不善的光点,「怎会不关我的事?如果你姓白,又恰好是王先生的上司,我想……我们有一笔帐要好好算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