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来!”关颢喊,进来的果然是朱拾夜,她手上端着一杯普洱茶,这是关颢给她的“惩罚”,每天早上准十点必须端一杯普洱茶来给他,以补偿他在应征那天被她喝掉的那杯,朱拾夜想想也对,毕竟无功不受禄,她白白喝掉那杯香香的茶——虽然她觉得那并没有她老妈拿手的青草茶好喝,现在每天帮他泡杯茶也还算合理,而且还可以优闲的在茶水间边泡茶边听小妹阿红的独家花边,也满好玩的。
但是此刻她却微皱着眉头,连今天阿红口沫横飞的说了些什么她都不记得了,她满脑子想的都是今早被她唾骂的那位养眼的帅哥。
唉呀!自己怎么能这么恶毒呢?骂人家的脸像堆大便,而且仔细想想,他好像也没说她没家教,而是她自己“想”他说她没家教,完了,自己竟然还对着他骂了一箩筐。
不知他现在在哪里,早上见他站在公司门外,想必是来问路的,他一定觉得很莫名其妙白白被人家骂了一顿,就算他原先没说她没家教,现在也一定会认为她“非常”没有家教!假如被老爹知道她又乱骂人的话,肯定又会唸她一个月的,不行,自己必须跟他道歉!否则她会被这个沉重的疙瘩压得瑞不过气来,可是,他人在哪里呢?
“朱拾夜,把茶端过来。你一进来就发呆,发生什么事了吗?”关颢在她发呆的时候,已走到办公桌后坐下,看着朱拾夜苦着一张脸的站着发愣,暗想十之八九是因为早上臭骂了关陆一顿而于心不安,她就是这样,个性冲动,但冲动过后如果觉得自己太过分了就会非常后悔。他又偷瞄了一下静坐在沙发中的关陆,后者仍是一副酷样,没有任何表情。
朱拾夜抬起一双大眼睛望着关颢,盈盈秋波中满是委屈,她将茶轻放在他面前。
“我今天早上又骂了一个人。”她的语气满是后悔。
“哦。”关颢接下了话。
朱拾夜不敢置信似的看着他。
“哦!就这样?阿颢,我是说我“骂”了一个人口也!而你竟然只有“哦”?!”朱拾夜觉得阿颢今天很不寻常,以往如果她向他招认自己骂了人,他通常会先骂骂她,然后再安慰她——这是她“逼”他做的,因为阿颢是她的上司,上司骂她会让她好过些,而他也是她的朋友,朋友的安慰会让她不那么难过,但,今天发生了那么大的一件事,阿颢的反应居然只有“哦”?!
关颢低下头假装轻咳一声,实际上则是在克制自己不要大笑出来,他抬起头,表情严肃的看着朱拾夜。
“朱拾夜,你就想说是那个人欠骂,不就好了!”关颢一说完就感觉到从沙发方向传来的杀气,他又低下头咳了咳。
朱拾夜一脸诧异的看着关颢。
“阿颢,你怎么可以这样,我骂的是一个好人口也咄!”她的小脸上布满正气。
好人?!关颢差点从椅子上跌下来;而隐身在沙发处的关陆则是冷哼一声,现在说他是好人未免太晚了吧!
关颢勉强稳住自己,开口问:“呃!朱拾夜——”
他的话被朱拾夜硬生生的打断。
“阿颢,你为什么叫我朱拾夜,你以前不是都叫我小夜吗?”她困惑的看着关颢,“你是不是生病了?”说完,便伸手要探向他的额头,看看有没有发烧。
关颢连忙退后一步躲避她善意的手,他必须转移她的注意力,否则会被她给缠死。
“小夜,小夜,”他连忙改回称呼。真是,想在他堂哥面前表现出上司的尊严都被这小妮子给破坏了。
他步出办公桌,准备介绍关陆,有好戏看了,他坏心的想。
“小夜,这是——”关颢还没说完,又被朱拾夜惊喜的叫声给打断了。
“嗄!是你!”她连跑带跳的跑到面无表情的关陆面前,兴奋的叫着。真是踏破铁鞋无苋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她小脸兴奋的发红,但一想到自己对他的恶形恶状,却又不自禁的畏缩,大眼垂下瞪着大理石地板,悄悄的躲到站在一旁看好戏的关颢背后。
关陆见状心中懊恼不已,自己真的有那么可怕吗?他索性将怒气投向关颢,小夜?!他居然叫她小夜!
关颢夹在关陆与朱拾夜之间,不禁暗叹倒楣,本来打算看好戏的,现在却硬被卷入他们两人的误会里,真是……真是……唉!他被打败了。
他苦着脸正想劝躲在他身后的朱拾夜时,没想到她就在这时深呼吸一口气,大眼满是坚决,小脸充满从容就义的表情从他身后闪了出来,僵直的走到关陆的面前,蓦地,头一低。
“对不起!”她大声的说。
“我原谅你。”关陆立刻回答。
朱拾夜满脸惊讶的抬头,盈盈大眼立刻触人一双温柔含笑的黑眸,她有片刻的失神,感觉心脏仿佛被敲了一下,某种莫名的情绪渐渐升起。
“真的吗?”她不确定的问。
关陆点头。
“不后悔?”她再追问。
他又点头,黑眸中的笑意更深了。
“没有任何条件?”朱拾夜又问,怕他像关颢一样,会要她倒一辈子的普洱茶。
“唔……”他迟疑了,若有所思的看着她。
果然,朱拾夜的心不禁往下沉,她就知道,事情哪有那么顺利的,也对,本来就是自己的错,他有要求也是合理的,她因此屏住呼吸紧张的等待他的要求。
“我希望你能在我巡视高雄业务的这段时间当我的导游,游览高雄名胜。”关陆说出他的要求,见她明显松了口气,坚毅的唇角勾起一抹浅笑。
“好的。”她失神的说。他的笑蛊惑了她的心。
可是……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她甩甩头,摇回一些理智。
“可是我还要上班耶……”她终于想起,为难的望着关陆。
“我放你假。”
“可是……”她看向关颢,显得有些胡涂了。这帅哥不是她的上司,怎么放她假?可是他又说得这么笃定……“堂——呃,总经理,假使你巡视闲暇之余想观光的话,我可以安排咱们业务部的陈先生担任你的向导。陈先生是土生土长的高雄人,肯定会介绍得比小夜详细。”关颢无视关陆愈来愈难看的脸色,一副中肯模样的建议着。
他看着关陆又看看朱拾夜,总觉得两人之闲好像有些什么,可是又说不上来究竟是什么,真是奇怪!
“我想我们应该尊重一下朱小姐的意愿吧!况且这只是我一个“小小”的条件而已。”关陆暗地里白了关颢一眼,双手插入西装裤中,将问题丢回给朱拾夜,并加重小小两字的语气,令她想拒绝也会不好意思,虽说这手段不太光明正大,但为了多了解她,他也只好当一下小人了。
“你是总经理?”她满脸困惑的问道。
关陆点点头,这动作却让朱拾夜更困惑了,她转头看了关颢一眼后,就将目光集中到关陆身上。
“可是,阿颢明明说……”还没说完,嘴巴便教一只巨手给捂住了,她只能瞠大着眼睛唔唔叫。
“哈哈哈!没什么啦!她是想说你好能干,年纪轻轻就当上总经……唉哟!”
关颢连忙放开捂着她的手,疼痛不已的手心,立即浮现两排清晰的齿痕,朱拾夜居然咬他!他不敢置信的看着仍旧气呼呼的小妮子。
“阿颢,你有病呀!干么捂住我的嘴?你明明就告诉我说咱们的总经理已经老得中风,全身瘫痪的躺在台北老家等着驾鹤西归,现在这大个儿说他是总经理,你也叫他总经理,可是我看他一点也不老,也不像中风瘫痪,更不像就快驾鹤西归的人,哎呀!我都被搞乱了啦!”她的思考逻辑一向是只有一条单行道,现在单行道上逆向驶来一部车,结果便发生车祸、塞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