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亦樵深深地看着眼前这位轻蹙双眉的女孩——他的章青已心有所属了,这是他改变不了的;只是,他好心疼,心疼她尚未吸吮爱情的蜜汁,就得面临许多感情上的挣扎……这该死的方维扬,他是怎么对待他的女人?罢了!不要再增添章青的困扰了,祝福她吧!
“章青,我知道了,你的心不可能再接受别人了!你已投注太深的感情在方维扬的身上,唉——或许是我们无缘吧!我只有祝福你们了;只是,方维扬如果让你受半点委屈,我绝不轻饶他,这你跟他说去!”
“谢谢学长!”章青动容地道,心中又泛起一阵悲哀。
接下来的时间,他们轻松地聊着;由于毕业在即,张亦樵除了准备预官考试,也大致为自己规划了一下未来的蓝图。他并没有跟大部分人一样,一窝蜂地想出国,再加上家境关系,他准备回家乡服务。
章青也大约透露了自己的想法,她是个传统的女孩,要求的不多,只求能与所爱的人相守一生就好了。既然方维扬有出国的打算,她自然全力配合。明年方维扬毕业后,当兵入伍,她继续完成学业,再找个工作,一面准备考托福,然后……她滔滔不绝地叙述她的梦想,脸孔因为有梦而欣悦发光,嘴角也时时掀起一抹期盼的微笑——那样憧憬,那么向往,使张亦樵也不忍泼她冷水……
他们一直聊到深夜,赶在宿舍关门前,张亦樵才送她回来。章青松了一口气,能有这样完美的结局,她十分高兴,冷不防的,她背后传来冷冷的一句:
“玩得尽兴吧?这样的夜夜笙歌!”是方维扬。
章青久未见他的满腔思念,被这句话硬生生地湮没。
“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你知道是什么意思!耐不住寂寞吗?还是想证明你十分有行情?嗯?”方维扬用力扳着她的肩,指节泛白。
她好痛!好心痛!
“你——你怎么可以——”豆大的泪珠自她眼眶中潸潸滑落。
章青不善辩说,从小到大,她便少有委屈,也不知人性可以猜疑至如此不堪的地步!而且,还是她已放心交付感情的方维扬!他到底看到了什么?他自己呢?他还欠她一个解释啊!
想到她对他的谅解、对他的信任,想到她刚刚编织的美梦……难道真是她自作多情吗?章青啊!人家何曾对你有过承诺?她痴笑自己的一厢情愿,心中的刺伤牵引了更多的泪水,在泪眼迷中,她看到楞在一旁的方维扬。狠狠的,她推开了他,然后,头也不回地逃回了宿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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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青病了!虽只请了一天的病假便开始上课,但她茶不思饭不想的,整天像一具游魂似的游荡于校园与宿舍之间。对着白云,她可以发呆老半天;面对一朵花,她也可以驻足许久,流下莫名其妙的眼泪——这一切,都是爱情的苦楚把她煎熬得不成人形。
宋晓玉急坏了!想告诉章妈妈,但章青直说她没事。那该死的方维扬,始作俑者一定是他!偏这两天又不见他的踪影,累得她把他家祖宗八代全骂过了一遍,气还未消。
这一日,宋晓玉查到了林立薇的课表,预备跟她要方维扬家里的电话号码。哪有人这般谈恋爱的?他未给电话号码,章青也没主动跟他要;章青不太会替自己争取了。顺便她要“教训”一下林立薇,警告她勿夺人所爱!她觉得,这是她身为章青的好朋友该做的!
下课钟声响起,宋晓玉一个箭步便挡去那个白色的身影。眼前的女孩,虽然清雅超俗、细致纯洁,但她就是看她不顺眼。有一种女人,总故作清纯无辜状,一副弱不禁风、不解世事的模样,其实,城府极深又善耍手段。她这外表,唬唬别人还行,她——宋晓玉,可不是省油的灯;身为“女性运动”的倡导人,她愈看她愈不顺眼!
“喂!林立薇,我是方维扬的朋友,想跟你要他的电话!”宋晓玉开门见山道,她不想跟这女人多费唇舌。
“你是……你是章青姊姊吗?找方维扬大哥有什么事?我好久没见到他了。”她的声音柔柔的。
“什么姊姊、妹妹?少在那边攀交情,废话少说,电话号码——咦!你认识章青?你怎么知道她?是方维扬告诉你的?他怎么说?有没有说章青是他的女朋友啊?我可警告你,你少在那边打什么主意!喔,对了!我不是章青,我是她朋友;你别在那边一脸疑惑像没听过人讲话的样子,快说……”宋晓玉愈说愈急,愈说愈大声。
“章青姊姊——不,章青小姐,是……是维扬大哥的女朋友,他——呃,维扬大哥有说过,我知道,维扬大哥还说要介绍我们认识;方伯父好像也知道,但不太赞成的样子,我不清楚。我妈妈说他们家一向都是吵吵闹闹的,我好久没看到维扬大哥了,他现在也不常回家,都待在医院,好像很忙,你可以打电话到医院去问看看,是有什么事吗?”
对这样一个娇柔、脆弱的女孩,宋晓玉似乎发不了脾气;再看看她的样子,好像也不是装的,唉——原来天下真有这样柔弱的女孩。
“那我请问你,你现在都怎么来上课?方维扬不当你的护花使者了吗?”宋晓玉加强了那“请问”二字。
“喔!前一阵子我家司机出车祸,妈妈不放心我搭计程车,所以请维扬大哥载我一程。看他那阵子那么忙,为了我又特地绕到学校来,我也顶不好意思的;现在,我由司机接送的!”林立薇缓缓地说,那种富家千金受宠的娇气若隐若现;所幸,还不致令人十分讨厌。
宋晓玉第一个反应是——谣言真可怕!她谢了林立薇,电告方维扬,并故意把章青的“病情”说得很严重;事实上,她也觉得章青病得很严重。
电话那端传来方维扬焦急的声音,他一再请宋晓玉代为看顾章青,并且说要找人调班。
宋晓玉很贼地加了一句:“要赶快,不然——我不知道她撑不撑得过去!”然后,她“咔嚓”一声地挂了电话,她实在很满意自己的演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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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章青在宿舍闷得慌,跑到校园逛,只见操场上俪影双双,她触景生情,跌坐于椰子树下;树影婆娑,她无语凝望苍天,不争气的眼泪又滑出了眼眶,唉!
待方维扬风尘仆仆地找到她后,看到的就是这样一个令他心碎的画面。他自责自己没有尽到保护她、让她快乐无忧的责任,看着她益形憔悴、消瘦的脸庞,他激动地喊着:
“章青——你瘦了!”
章青神情恍惚地迎向来人,由于心不在焉太久了,待她对准眼光的焦距,认出是方维扬后,她却起身欲走。为什么要逃?她也不知道,虽然他是她日夜思念的人!
“章青!”方维扬拉住了她。“对不起!原谅我!章青,我该死!我没有好好照顾你!那天我……我吃醋,我太在乎你了!章青,我不是个有度量的君子,我的眼里容不下一粒砂,我……我对自己没信心,我没有时间陪你,又怕你被人抢走,我怕!呃……但我又好忙,实习医生净做些鸡毛蒜皮又不得不做的差事,一天之内,同时要忙好多事,要记得好多待办的事……章青,我绝不是故意要冷落你的,我也知道你能体谅我,但我还是对自己没信心——”
“你不是对自己没信心,是你不相信人,不相信我!”章青冷冷地打断他的话。“你不相信我的心已完全交付予你,你不相信我可以为你整日待在宿舍足不出户,只为了怕错过你来找我;我……我也想要好好念书,以便我们未来有更宽广的选择……这些,你都不肯相信的,是不是?你以为我像时下年轻、爱玩的女孩,还在玩捡石头的游戏,手里拿了一个,心中还在找更大一个;总而言之,你不相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