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方维扬不解。“你的感受?”
“对!维扬,难道这么些日子来,你对我一点感情也没有?难道,你不知道我爱上你已经很久了?维扬,章青跟你已经是过去式了;现在,你有我,只要你愿意,今晚我就是你的。维扬,凭我的社交能力,凭我的商业手腕,我一定能使‘方氏企业’更上一层楼的。维扬,不要再去想章青了,好吗?今晚,就让我为你疗伤止痛吧!维扬……”赵如芸的眼中有渴求的意味,并且将娇躯贴了上来。
“如芸,你冷静一点!”方维扬甩开她一双如蛇般缠绕上来的手。“对不起,我不知道你对我是这样的情感,我早已说过了,我们不可能,我对你没有那种感觉。如芸,对不起,我很感谢你的陪伴,在我需要人倾诉时,你当了我很好的听众;我也很感谢你在生意上的帮忙,为我运筹帷幄,你真的是一个很好的人才,将来你一定会成功的。但是,如芸,感情是勉强不来的,我只有跟你说抱歉了!”
“抱歉!?维扬,不必说抱歉,只要说爱我!维扬,你看看我,我哪一点比不上章青?更何况,现在她人在哪里都不知道,我可是活生生地站在你面前——”恍然惊觉自己语中有误,赵如芸急忙掩饰,说:“我是说……我是说……呃……她还在台南,她……”赵如芸接不下去了。
“如芸,请你实话实说吧!你一向直来直往的,为什么要隐瞒我?如芸,你的条件真的很好,一定可以找到比我更优秀的男人,我们——我们真的不来电,不管有没有章青,我们都不可能会迸出爱情火花的。如芸,请你告诉我,章青她在哪里?”
看着方维扬乞求的眼神,赵如芸有些领悟——或许感情真的是勉强不来,但是,她好不甘心哪!她只好豁出去了,她恨恨地说:
“好吧!我说,我也曾找过章青,但是,她的邻居都不知道他们搬到哪去!你说的那个宋晓玉,她早已出国了,她也不知道章青去了哪里!反正,没有人知道她的下落,说不定她早结婚了,也说不定她出国了,或说不定——她死了!”她心中的恨意好浓!
“不!她不会!她不会死的!如芸,你不要泼我冷水;她可以嫁人,她可以出国,但是,她绝不能不在这个世界上!”方维扬根本没想过章青会不在这个世界上。“人生如朝露”啊!像父亲与维轩,但是,绝不可以是章青!他还有好多好多的话还没跟她说,她的委屈只有他懂啊!
“我为什么不能说?我偏要说,她死了!她已经死了!我得不到的,她也别想得到!章青最好是死了,你要抱,就去抱她的牌位安息吧!祝你早日得知她的死讯!”赵如芸狠毒地丢下这句话,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看来,她又得寻觅另一个金龟婿了。
方维扬突然得到这则新的讯息:章青可能已不在世上——如维轩一般!
唉!生命原是如此脆弱,未来又是如此不可知,那么,念扬呢?念扬在哪里?或者如章青一样?不!不会的!不要再想了,也不要再找了,这样握着一个希望,总比知道残酷的事实还好!
维轩一定又会笑他不敢面对事实了;是的,他不敢面对,因为他心中有愧,他愧对章青母子……
第十章
山上的冬天总是寒风呼呼,冷冽异常;已放寒假了,一年又将尽。回首这一年,章青仍是满心感谢——这是个平静、能让念扬无忧长大的一年,这就够了;现在的她,几乎是为念扬而活。
接下来,她要面对的是山中宁静的假期。隔壁的陈校长夫妇已提早赴美,打算到美国跟着儿孙一起过年。章青呢?这三年来,她总等到除夕夜才带着念扬回家——不是家中不温暖;而是,她所面对母亲那双带着疼惜、不忍、又哀伤的眼神。
她知道母亲的想法,漫漫一生,她希望有人陪章青一起度过,为她分忧,一起扶持,给她依靠;但章青不愿,又不忍驳斥母亲的好意,她只好长年深居山中,碰到年节,才匆匆返家。
小念扬正仿着书本做着“光”的实验;那分专注的神情令章青想到了方维扬,还有他们往日的点点滴滴。她不愿意再接受别的男人,除了为念扬着想,怕没有人能全心全意接纳一个“拖油瓶”之外,主因是——章青仍未能忘情于方维扬,这是一分“衣带渐宽终不悔”的恋情。
“叩!叩!叩!”
敲门声打断了章青的冥想,她觉得奇怪,起身欲开门,念扬也对她投来狐疑的目光。这么冷的天,有谁会来?许多同事都已下山准备回家过年了。
“是王老师!”章青有些讶异,她以为他早回去了。“有什么事吗?”
“喔!章青,天气好冷!”王老师背后的风在呼号。“我买了一些东西,今晚我们一起煮火锅吃好不好?”王老师一脸诚挚。
“这——不太好吧!谢谢你了,我跟念扬已准备好晚餐了。”章青隐隐觉得不妥,但又想:在这寒冷的冬夜拒绝王老师的好意,似乎有些不通人情。
“章青,没关系!反正,我买了很多东西,一个人也吃不完;这种天吃火锅最好了,你就别客气了!”王老师一副快被冻僵的表情。
章青只好开门请他入内。
“先进来再说吧!外面实在太冷了。”
大门阻隔了寒冬,室内一片温暖平和。
“王老师,先喝杯热水。”章青看念扬一脸不解,接口道:“念扬,这是王叔叔!”
“王叔叔好!”
“你叫念扬啊?好乖!长得跟妈妈一样漂亮!”王老师看了章青一眼。
“喔!我是男生耶!男生不可以说漂亮,应该说英俊。王叔叔,我很英俊吗?”念扬一面说一面还摆了个pose,把房内两个大人都逗笑了,气氛顿时轻松不少。
“对,念扬是个英俊的小男生,妈妈则是美丽的大女生!”王老师又看了章青一眼,他的意图明显。
“王老师,放寒假了,你不准备回家过年吗?”章青只得另找话题。
“我想在山上多待几天,看看有没有机会——”王老师意味深长地看了章青一眼,继续说:“山上空气好,宁静又详和,与世无争;其实刚上山时,我还觉得寂寞,现在下了山,反倒觉得山下的生活又步调太快,又乌烟瘴气的,颇不能适应。”
“王叔叔,你家住哪里啊?”念扬对这位王叔叔很好奇,因为平常来拜访他们的人太少了。
“王叔叔家住在台北,毕业后就被分发到这里来。你去过台北吗?”王老师知道要赢得章青的好感,必须先使念扬接纳他,而他也真的很喜欢念扬。
自从开学典礼那天看到章青后,他便惊为天人!章青温婉亲切、举止大方、优雅端庄,与她相处久了,他更发现她有一颗善良、敏锐的心,伶俐而善解人意;而她独力抚养念扬,母子常在夕阳余晖下散步的孤弱身影,不但使他心生怜惜,更令他暗自佩服。
章青从不因私事而影响到她的工作,虽然她比别人更有冠冕堂皇的理由,但她还是克尽职守。一个女人独自抚养一个小孩已属不易,更何况她还要上班负起家计,这更让他敬重她了。
对于孩子的父亲,章青则是绝口不提,虽有好事者忍不住好奇在背后窃窃私语,但因章青待人宽厚,从不得罪人,这些耳语也渐渐消弭于无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