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看著他那有点反应不及的表情,卓景成不禁淡淡微笑。「我们可以走了。」说著,他俯下身子主动去拉住他的手。
「走?」他好像突然变的有点紧张。怕是,因为卓景成而起的不知所措。「可、可是……不是还要缴费领药什麽的……」
一听,卓景成忍不住轻笑数声,将药袋塞进他另一只手,难掩戏谑地笑道。「不然你以为我刚刚是去做什麽?」散步吗?在医院他可没那闲情逸致。
方时让一愣,顿时有股想将自己掩埋起来的冲动。他真是呆子……
紧绷的情绪像是随著笑声一扫而空,卓景成轻轻拉著他朝医院出口方向走去。「饿了吧?我们去吃饭。」这麽一折腾,都快要是下午茶时间了。
经他一提,方时让这才注意到他们错过了午餐,他觉得对他很不好意思。「抱歉,经理,给你添了这麽多麻烦……」
卓景成回眸,步伐未停。「我发现你礼数实在很周到。」大概只差没来跪身叩谢那一套。他扬起浅笑。「但是,我比较喜欢人家跟我说谢谢。」
闻言,方时让也不自觉地溢出淡淡一笑。「……谢谢你,经理。」
虽然加了句经理不知为何让他觉得有点煞风景,但是,他可以感受到自己心情大好。「不客气。这也是我应该做的。」
回到车上,他随口问了方时让想吃什麽,如他所料,最後还是由他做主,於是他沿著街道开了一会儿後便停在一家餐厅前,请了方时让一顿。
不过,这一顿请的不算容易,方时让似乎不太喜欢让人请客,待他随口说句下次就由他来付账时方时让才显得舒坦了些。
等用过餐,两人都上了车後,卓景成问。「你家哪个方向?我送你回去。」
「回家?」他好像有点惊讶。
「当然,离下班时间也没几个小时。更何况,」卓景成转过头,加强了语气。「别忘了你刚受伤。」
可是他从没早退过……「但是公司那边……」
他启了引擎,换档。「你的工作我已经都交代过了,不用担心。」
「喔。但是我的东西……」
他打了方向灯,看了一下後照镜。「有很重要的私人物品吗?」
「是没有……」皮夹钥匙什麽的都在自己身上。
油门一踏,他开上快车道。「你的公事包我也吩咐薇芬收在我的办公室里,不用担心。」
「呃……」他只剩最後一项坚持了。「我的机车……」还停在公司里。
卓景成终於转头瞥了他一眼,「今天我送你回去,明天我载你去上班,不用担心。」
呃?载……载他上班?「不用了,不需要这麽麻烦,我自己──」撘公车什麽的就行了,他是额头受伤,手脚可都还好好的。
「一点都不麻烦。」他截了他的话,再一次地强调。「不用担心。」怪了,他这麽献殷勤方时让竟然还不太领情呢。然後轻问。「你家往哪?」
念出地址,方时让指出大略方位,就不知道该接什麽了。
他真的有点不太习惯这样的卓景成。他知道卓景成人不错,可是,对於感觉和平常不同的卓景成,他仍然不自在。
「啊,前面那个巷口停就可以了。」在经过十分钟的沉默後,他才又得以开口。「今天真的很谢谢你,经理。」
卓景成摆摆手,「不在公司就不用喊经理了。」听得实在很腻。他顺手解开中控锁,「今天你就好好休息,什麽都不用担心,好吗?」
「嗯……好的。」方时让点点头,然後打开了车门,「那麽我先走了,谢谢你送我回来。」
卓景成给他个微笑,「不客气。明早七点半我来接你,可以吗?」
「嗯,那就麻烦你了。」他踏下车,「呃……你路上小心,再见。」本要脱口而出的经理两字又收了回去。
「嗯,再见。」语毕,他缓缓将车驶开。
但是,在卓景成的车子消失在巷口後,他才猛然想起一件事,跟著从口袋掏出内里已经沾满血迹的手帕。
看这情况,怕是已经洗不乾净,他还是买条新的还人家好了。回过身子朝家里方向走去,方时让开始想著要怎麽和父亲好好解释今天的早退。
然,几乎在同一时间,正要开回公司的卓景成也突地忆起,方时让的眼镜还在他口袋里,他思索了一会儿,接著,轻轻地漫开一抹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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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晚上回到家里,卓景成一开门才发现里头的灯是亮著的。在玄关脱了鞋,走进客厅,他解开领带,朝仍然坐得跟女王一样的谢绍伶说道。
「老婆大人今天怎麽有空光临寒舍?」
谢绍伶绽出她那张甜死人不偿命的笑容。「因为今天任语又要加班嘛。」为了他视为超级挑战的官司,任语已经冷落她五天了,她独守空闺的,好无聊。
他挑眉,松开衬衫第一个扣子。「原来如此,难怪你会往我这儿跑。」
「别这麽说嘛。」谢绍伶很讨好地笑道。「怎麽说我也是你配偶栏上的老婆啊。」
卓景成将自己扔进沙发,很不以为然。「我倒觉得我比较像你情夫。」她心血来潮时才会来找他,不同的是,他这小白脸有时候还得花钱养谢绍伶那张嘴。
「怎麽?」她笑笑,然後学著他低沉的语调。「这是在怨我罗?」
惹来他轻笑几声。「看来你已尽得真传,不枉为我得意弟子。」
闻言,谢绍伶立刻为他奉上一罐冰镇後的啤酒。「师尊大人请用。」
「好好。」他满意地打开,灌上几口。
「对了,你那个助理……还好吧?」
「在医院缝了几针,应该没什麽大碍。」
谢绍伶一听到针就皱皱鼻,彷佛是扎在她身上似的。「喔,那就好。」接著,她双肘支在大腿上,带著一抹颇有深意的笑容,继续道。「不过,我看你那时候好像挺紧张的。」她可没漏看那时他沉凝的神情。
他咽下一口啤酒,转头,望进她那双人人称赞的漂亮黑眼。「……人都见血了,你能冷静到哪去?」
她倒是耸耸肩。「以你的反应还有自制能力,我不觉得这点意外会让你有任何情绪上的失控。」说得头头是道。
然,卓景成只轻轻哼了一声。「好敏锐的观察力,跟任语学来的?」
「别转移话题。」谢绍伶有丁点不满地皱皱眉。
「不然你的重点在哪里?」他满脸无辜,然後给了她一个极其迷人的笑容,笑意,却未达眸底。
谢绍伶在心底暗暗啐了一声。在卓景成面前,她耍耍嘴皮子还可以,但是真要套出什麽可不容易。
认识卓景成这麽些年,正经要玩起这种文字游戏,她和任语加起来也没赢过他一次。
她投降。「既然你听不出来就算了,我不想多费唇舌解释。」还以为他转性,总算有了点像人的地方,没想到还是一样。
看她放弃前还要咬人一口,卓景成是真的缓缓地微笑了一下。「是,在下愚昧,还望小姐多多包涵。」他起身,打算将空了的啤酒罐扔进垃圾桶里。
刚好擦过沙发扶手,结果还放在上头的西装外套就这麽滑了下去,但却发出「叩」的一声。
卓景成这才想起一件事,弯身拾起外套,从口袋里掏出一样东西。
虽然只有一点点,但是卓景成还是有很轻微的近视,不过他只有在开车或者需要看得仔细的场合才戴。「你的眼镜?」但那眼镜盒看起来好像又不是他原来那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