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上写的是:典当黄龙无瑕玉一只,一百五十两,扬州当光光当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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赶了苍蝇又来了蚊子——要是小湛在的话,一定会这么说。
回到自己居住的房间,就见花厅里里站着一抹冰影,正是常常莫名其妙出现的秋冰原。
天哪!难道她还得再忍受一次吗?为什么不能让她安静一下呢?这些人到底是怎么了?
“姬姑娘。”秋冰原显然知道她刚才与谁见面。“看你的脸色,似乎令表兄又招惹你不悦了。”
“你有何指教?”她退出门槛外,不愿与他太过接近。
“浮望山庄的势力,我秋某还不看在眼底;而我对方首豪的行为,也相当不以为然。如果你需要一个庇护之所,秋某愿意提供。”秋冰原半倚着门框,双目如枭地盯着她蛟好的女儿态,焦是娇嗔也惑人。他秋冰原不需要绝世美人,只要看对眼的温婉闺秀,加上她是方首豪真心所爱之人,一切,便值得争取了起来。
这人在说什么鬼话?!什么庇护?!
“我不需要。若无其它事情,我想歇息一会,不多陪了。”她越过他想步入屋内,但他竟逾礼地伸手挡住;她受惊欲退,一手已教他擒住。“放手!”
“与其忍受丈夫三妻四妾,你该考虑一夫一妻的好处。只看一张俊脸,保障不了幸福。”他不肯放,反倒放肆地搓抚她手臂,为那柔嫩的触感倾倒。
“你放手!”她以另一手拍打他。没遇过这么放肆的人,被他握住了手,只有满心的抗拒排拆,与湛无拘带给她的感受完全不同,好可怕、好恶心。
“跟我回寒冰山庄,你就会明白我比方首豪更值得托付一生——”
一只纤手轻轻拍着秋冰原的左肩,妄止了他的声音;万般不置信于有人可以近他身,而他却无所察觉。
“谁?”随着一拳向后击出,他也转身以对来者,但他能做的就这么多了。
他看到一张绝丽美颜,按着失去所有意识。就这么僵着原有的动作,凸着双眼,成了石人儿。
“哎呀!真是粗鲁,抓得你手部瘀青了。”三人里有一人化为石像,一人发呆,仅剩那绝色佳人得以轻快活动。她先是拉回了姬向晚的小手,在红肿的地方揉上清香的膏药。
“小姑娘,你是姬向晚对吧?”拜焦兰达的好画艺之福,凭着画像,轻易找着了正主儿。但这小姑娘一直没回魂,教她怎么问话呢?于是她又摇又晃地叫人:
“小姑娘,哟呼!小姑娘——”
“呀!别摇了,拜托。”姬向晚游完了十八层地狱,没敢飞奔九重天,急忙回神:“你是谁?”被这个美丽得难以形容的女人炫花了眼,差点又要失神了。
“我是湛无拘的娘亲。他嘱我来带你走,切莫给男人有近身的机会。咱们可以走了。”杜晓蓝明快地说完。
姬向晚惊呼:
“不可能!你是小湛的……娘?”这美人看起来大她没几岁呀。
杜晓蓝好自怜地点头:
“我生的孩子不像我,我也很遗憾。不过,湛蓝很像我哦,我这边有画像,你看。”说着,又开心了,赶忙由怀中抽出一张纸现宝。“这是我画的。”
这一看,姬向晚已十成肯定此人果真是心湛的母亲。行为像、又相同是画痴,那么即使外表与年纪不合,也没什么好怀疑的了。
“小湛他还好吗?有没有受伤?”她急切追问。
“受点小伤死不了,没事的,你觉得我画得怎样?”
“嗯,这两颗馒头画得很可口。他为什么会受伤?”听到他受伤,她心都揪疼了。
“谢谢,可是我没有画馒头呀。”杜晓蓝找不到画里几时出现了馒头:“没什么,过两天就没事了。我看这边的登徒子不小,我儿子说你是他未来妻子,自然不能放你在这边涉险,咱们走吧。””收起画,决定找个地方好好和她讨论馒头问题,顺便问问未来媳妇要不要给她画一幅留念。
“我们要去哪儿?”姬向晚问。
“去可以和我那笨儿子会合的地方。”
不再有异议,姬向晚任由杜晓蓝拉住手,宛若惊鸿掠影,轻巧飞上屋脊后,再一瞬,便再也见不到两抹芳踪。
萧萧西苑,再度空寂,徒留一具被遗忘的身影独立于芎苍之间,萧萧兮、吁吁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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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名蒙面人无声走入屋内,冷漠无情的眼一一扫视过炭火架上的烤乳鸽、满桌的佳肴美食,以及墙角堆放的一些娃儿玩意;门外有一只乳猪的骸骨,是昨日钦点的大餐,姓湛的小子唯一的要求是无时不刻地在他眼前摆满美食,好让他在“艰苦”的囚禁生涯中,有所慰藉……
他“艰苦”?那看守他的人不就是水深火热得端差没一刀劈了他。要陪他玩、要满足他挑剔的嘴、要任他取笑,更不可以揍他!
总算,他们再也不必忍受他了。思及此,三名蒙面人皆露出残忍的笑。
那位姓湛的小子昨夜喝了一坛汾酒,便醉死到现在;满桌未动的食物和满屋的酒气,证明他仍处在烂醉的情况中。真可惜,无法在他恐惧欲死的求饶声里得到快意。但,比起一统天下,这个无名小卒的死状,还不放在他眼内,他要以大局为重。
“主人,我们身上的“梦里断魂”已剩不多,要解决这小子,无须用这么珍贵的药粉。”一名手下建议道。
中年男子冷冷一笑,望着手中赤色的瓶子:
“药量虽已不多,但足够对付那些自以为是的江湖人了,“梦里斯魂”、“赤蝎散”是元教举世闻名的独门秘药,待江湖人一举灭了元教,还怕更多的毒药拿不到手?”
他将药瓶子放至湛无拘鼻下,随着他几次深深呼吸之后,倏地一噎,原本起伏平缓的胸腹,不再有所动静,面色由红润转为青白,再出青白转成煞黑,最后煞黑里浮现蛇皮似的斑燘红纹,并往全身扩散,骇人至极!
不曾见过“梦里断魂”威力的两名手下不自禁往后一退,低呼不已。
中年男子满意不已地点头。
“将他丢到扬州官道上,在江湖人查出这是元教的毒之后,少林的掌门、武当的道长,将会一一这么死去,到时,元教将会被中原群雄踩成平地,而我们,将是渔翁得利的那一个。”
得意的笑声无法抑制地狂泻而出,回响在四周的乱葬岗上,像是凄厉的悲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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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扬州近郊的一处园林,看似是普通富商的别苑,高高的围墙阻挡了外来窥探的视线;占地不颇大,风格朴实不惹眼,是元教在扬州的落脚处。若让江湖人知道了,只怕要说是元教有心入主中原,不立即来挑了此地定不干休。所以这屋子建了六十来年,也不曾公开屋主的真正身分。
姬向晚就是在这里等候湛无拘的归来。
离开了纪宅,至今又过了三日,除了托人送封家书回家之外,她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些什么。她向来不是容易和人打成一片的性子,虽然驻居在此地的元教子弟对她和善有礼,但潜藏的探索目光总令她不自在;嘴里问的,全都是她们那位从未谋面的“少主”事迹。
觉得心烦,一个功成名就的方首豪就教她受够了,她不要再来一个披上黄袍的少主!
独自坐在回廊的栏杆边,吹着春风,低头绣着一只荷包。红色的布底,像在编织另一个小心翼翼的美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