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知道他是在激她,尤由里还是一把抢下他手上的西装,将它披在身上,然后昂着下巴,挑衅的睨着他。
向柏宗扬起眉,点点头,弯身将她用来丢李金传的高跟鞋拾起,放在她赤裸的双足旁。“穿上吧,穿好后你就可以走了。”他面无表情的说。
尤由里粗鲁地将脚丫子塞进高跟鞋里,转身准备离去。
“等一下。”向柏宗叫住她,尤由里僵硬的停下脚步。向柏宗拿着牛皮纸袋来到她面前。“这个案子是你负责的?”
“算是。”她回答得颇不情愿。
向柏宗狐疑的看着她。“你该不会在交给我这封纸袋后,回去公司就辞职了吧?”他知道她对自己的感觉有多唔……特别。
尤由里瞠大眼睛,从她的表情看来,可以得知他的话对她来说是个多大的污辱。向柏宗当然看见了,但他同时也看到了心虚。他猜得果然没错。
他还真是混蛋,居然猜对了。虽然秃头经理曾答应如果这个案子成功的话,她就是个行政主任,而且还从五万元起薪,天知道她多希望拥有这个工作,但如果要她因为这个案子而跟他接触的话,她宁愿放弃。但是,现在她改变心意了,再怎样也不能让他看贬。
“你非要这样污辱我你才高兴吗?”尤由里咬牙切齿的说。
向柏宗皱起眉头。“我从来就没有想要污辱你。”
“你不用想,你用身体力行就已经够了。”
她的眸子浮现伤害,她曾试图努力遗忘的过往,又重新回到她的脑海里。不想让他知道她现在依旧伤痛,她咬着牙朝门口走去。
“我会派人去‘尚佳’跟你谈签约的事。”
向柏宗的声音从她身后传来,尤由里的脚步未曾稍停,笔直的走出办公室。但她在楼梯处遇到郑拓。
“他一直很在乎你。”
尤由里看着他。“我不能说我亦然。”她竭力的表现绝情。在乎?在众美女之间周旋,展现他的博爱叫在乎?地觉得自己从没跟那些女孩子有两样过。
郑拓叹口气。“那只是他的天性罢了,自从你们分手后,他就改变了。”向柏宗真是可怜,长得招蜂引蝶的。
“我不想谈过去的事了。”她按住打开的电梯,回头对郑拓一笑:“很高兴能够再遇见你这位老同学,我先走喽。”她对他挥挥手,走进电梯。
向柏宗来到他身边。“她还在恨我。”这是他从她身上得到的结论。
“往好的一面想,没有爱哪来的恨。”郑拓安慰他。
向柏宗凌厉的扫他一眼,“你早就知道要来见李金传的是她了吧?”
郑拓嗅到了逐渐凝聚的风暴,连忙挥挥手。“我只是刚好从大门口的监视器上看到她,然后打电话到柜台询问后才知道她是要来找那小子谈什么合约的事,事前我可是一点都不知道。”他急着撇清。
“你设计我。”向柏宗的声音绷得紧紧的。
“这个……”郑拓讨好的一笑。“这怎么能算设计嘛,只不过是要让那小子露出狐狸尾巴,而那女主角刚好是由里而已。”
见向柏宗的眼睛愈眯愈细,他迅速倒退两步。“往好处想,至少由里愿意进向氏企业了不是吗?以前她连听到你的名字都会掉头就走。”
向柏宗稍稍垂下眼睑,而后抬起,黑眸中的怒意已不如方才的炽旺。
“往好处想,今天在你睑上省下来的两拳,总有一天会让我发泄个够的。”他恶狠狠的说。
“往好处想,至少你的手不会痛了,我的皮可是很厚的。”危机解除,郑拓笑嘻嘻的说。
“往好处想,至少她家不再是禁地了。”向柏宗严肃的睑上出现一丝得意,他真怀念尤老爹的牛肉面。
“往好处想,以后我们又有好吃的牛肉面可以吃了。”
“往好处想,以后吃牛肉面全由你付帐了。”
“啥?”
第二章
晚上七点,尤由里拖着又累又饿的身子,苟延残喘的走进一家牛肉面店。
“老板,来碗清炖牛肉面。”尤由里毫不淑女的趴在桌子上,也不管这个粗鲁的姿势引来了多少注目的眼光。
这几年来她已经学会不去在意别人的目光了,几乎所有认识她的人全都会拿一种怜悯的目光看她,而这全都是拜向柏宗所赐。
五十开外的牛肉面店老板,竖着倒八字眉,手里拿着汤杓走向瘫在桌上的尤由里,人未到汤杓先到,狠狠的在尤由里的头顶上敲了一记。
“呀呜——”尤由里揉着自己的头,看着老板手中的凶器:“老爸,很痛耶!”
“你也知道痛呀?今天一整天跑去哪襄鬼混了?搞到现在才回来也就算了,居然还穿着男人的西装,你到底是干什么去了?”尤老爹的咆哮声比她更大。
“老爸,我今天去找了一天的工作,机车又在半路上抛锚,我真的很累、很饿,你先煮碗面给我吃嘛,我连午餐都没吃。”她可怜兮兮的又趴倒在桌子上。
“养了你二十五年,就从没见你好好的照顾过自己一天,老是让我和你妈操心,连吃饭都会忘记,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就算要找工作也要先把自己的身体给顾好才行,我不知道上辈子造了什么孽……”尤老爹揪着眉心,边下着面条边念着。
尤由里费劲儿的将自己撑起。“老爸,你煮好后就先搁着,我想先去洗个澡。”她这一天已经够糟了,原谅我老爸,我实在没那个耳朵可以再去听您又气又怜的唠叨了。
尤老爹鼻孔里喷着气。“洗澡?我看是不想听我念才是真的吧?现在的孩子真是愈来愈反叛了,连听父母亲的唠叨都不肯了。”他摇着头,叹了口气,继续煮着面。
身材略显福态的老板娘从里头走了出来,将手上洗干净的碗放回面摊子上。
“你就少说几句吧。”尤妈妈说。“儿孙自有儿孙福,由里都已经二十五岁了,自己会处理自己的事,不用替她担心。”
“她要是会处理事情,一个月前就不会被她那个色狼老板给开除!要是我早知道那混帐欺负我女儿,早就拿菜刀去将他剁成肉酱了,偏偏她在半个月后才告诉我,现在那混帐都跑到国外逍遥去了,想到这我就气,他妈的混帐东西!”
“你的脾气怎么还是那么冲?好了、好了,煮碗酸辣汤,我好端去给客人。”
尤老爹臭着一张脸将酸辣汤的材料丢进煮沸的锅里,一面小声咕哝着。
“尤老爹,两碗清炖牛肉面,二十粒水饺,两碗酸辣汤。”
尤老爹抬起头来,丢了句:“里面随便坐。”继续做他的酸辣汤。
向柏宗和郑拓挑挑眉、耸耸肩,看来老板的心情不太好。他们走进店里,随便挑了个位子坐,坐下后,向柏宗的目光开始四处梭巡。
“别看了,不在就是不在,你再看她也不会突然冒出来。”郑拓好笑的说。
“奇怪,她不是应该已经回来了吗?难道是发生了什么事?”向柏宗的手指不断敲着桌子。
郑拓看他一眼。“拜托,她已经不是七年前那个没大脑的大学新鲜人了行不行?她都已经二十五岁了,你干么还那么操心呀?真是——”
“依下午发生的事看来,我不觉得她跟七年前有什么差别。”
唔,也对。郑拓点点头。
“伯父,由里回来了没有?”
郑拓和向柏宗同时望向外头发声处,问话的是一个长得白白净净的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