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下头来,见他的手指一直在他大腿内侧的一块疤痕上流连不已,这这这……这块疤痕连他以前的老婆都不知道……
一时间心里感觉到怪异无比。
再将视线移回那山大王粗犷却不显鲁莽的脸,那张脸配上那种忧郁沉醉的目光,忽然有有一种似曾相识之感。
「你还记得这块疤怎么来的吗?」那山大王抬起头来注视著他,眸光沧桑。
「不……不知道。」心跳奇异地加快,韩愈心惊肉跳,「我,我一生下来就有了。」
「去你他妈的生下来就有!」那山大王嗤之以鼻,那原来爱怜地抚摸著那块疤的手一下子成鹰爪状,恶狠狠地掐住他的肉,「这是老子我咬的!你这没良心的竟然敢忘得一干二净!」
「啊——痛痛痛——」韩愈痛叫出声,待到那山大王放开的时候,低头看自己的大腿处已经多了一个红红的手指印,一时欲哭无泪。他是招谁惹谁了,呜——
「你他妈的竟然敢把老子忘得一干二净!」那山大王怒吼道,一下子把他从地上抓起,摔到房子正中的那张破床上。
「救——」果然要晚节不保!韩师爷的背一磕上那破床,就觉得自己的脊柱像被摔断了似痛,他敢肯定,这张床板只是用乱木头堆起来的,上面再铺上一层棉被了事。一看到那山大王黑著脸扑上床来,韩愈连滚带爬起来,手到处乱摸,摸到臭哄哄的枕头,拿起来就朝著那男人狠砸。那枕头里不知道塞了什么东西,拿在手上沉甸甸的,打在那男人头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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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的二大王跟几个小毛贼一头汗一头油地啃著那只野猪腿,一边口中含糊不清,「大哥就是厉害啊!跟大嫂干得就是带劲啊!」
那几个小毛贼面露崇拜之色。
「你——你敢砸老子——」那山大王眼神噬血,暴吼出声,吼声惊天动地,表情有如要把他剥皮抽筋,
韩愈被那吼声震得全身一颤,手里的枕头不由自主地就放下了,「大大大——大王,小的不敢——」所谓的贱性子就是这样,一遇到对方吼得比他响,势气比他盛的时候,就立刻小人思想窜上来,做出一些谄媚的事情来。
「妈的老子吃了你不成!」那山大王碌山之爪朝著他两腿抓来。
「啊呀——」继续察觉到危险的韩师爷,扔了枕头继续往后逃,屁股朝后挪两下,就听得「扑通——」好大一声响,那山大王慢慢地爬过去,望了望地下,再万分同情地摇摇头,「就说了老子不会吃你,逃那么快干嘛?」
韩师爷一头栽在地上,两脚朝天,昏头涨脑两眼嗡嗡作响地被那山大王拖回到床上,在床上像贴膏药般被摆成大字形。
「老子说过了叫你不要乱逃嘛,就是不听。」摇摇头,那山大王欺身压上来,俯瞰著他,看著韩师爷眼睛白的多黑的少,额头灰扑扑的一大片全是灰尘跟泥土,额前头发散乱,那山大王目露不忍之色,伸出黑爪子摸摸他的额头,拍拍他的头发,把他头上的灰尘拍掉,这才发现韩愈额头上像吹气般肿起了好大一个包,立刻心里怜惜不已,又是吹又是揉,「不痛不痛。」
韩师爷呻吟出声。
「不痛不痛,揉揉就好。」那山大王言语温柔,手轻柔地在自个儿冤家情
人的额头上揉啊揉。
韩师爷眼角冒出泪花来。
那山大王心里爱怜之意如山泉般汩汩,「我早就说过了叫你不要乱逃嘛,就是不听,这下子可好……真是的……」俯下头来,轻柔地吻去他眼角的泪,手再轻轻地揉著那个大包。
韩师爷老泪纵横。
「不痛不痛……摸两下就好……」那山大王像哄小孩子般甜甜地吼道,难得三年多未见面的情人回来了,虽然见了面,两人有些吵闹,但是现在这样子甜甜蜜蜜的,也别有一番滋味,而且现在瞧瞧,韩师爷不是很感动嘛……
「……」韩师爷悠悠醒转,两眼泪汪汪地瞅著他,「别揉了。」
「没关系,揉揉你会好受些。」果然甜蜜啊……那山大王感叹道。
「……」韩愈整张脸皱在一起,一把鼻涕一把泪,「不要再揉了。」
「没关系,老子不累。」那山大王温柔道。
「……」韩愈不语,两行热泪滚滚而下。
那山大王继续揉啊揉,揉到精疲力竭,揉到天荒地老,揉到身下的人儿死鱼般翻了双眼一声不响了,这才发觉有异,低头一看,吓!原来韩师爷额头上只有一个小包,现在整个额头红肿不堪,那红肿的地方直蔓延到眼睛上方。
胖头韩师爷奄奄一息。
那山大王倒吸一口气,惊喘一声,抱起韩愈身体就摇,「韩愈啊韩愈……你醒醒啊……」一边惊叫一边急得两眼发红鼻子发酸。
厅外的二大王一边吮著手指啧舌,「大哥就是大哥,猛到让大嫂都昏过去了!」
几个小毛贼吮著油油的手指头点点头。
房内的韩师爷白著眼,从牙缝里挤出几个词来,「他——妈——的——老——子——说——过——了——要——你——不——要——揉——了——」话一完,头一歪,不醒人世。
第二章
醒来的时候昏天暗地,整个房内一片昏黄,明显的是黄昏了。
四肢都有些凉嗖嗖的,韩师爷疑惑地抬起上身,看看自己,这一看,立刻瞠大了双眼。
就见自己像只待宰的青蛙般被摆放在床铺上,两手两腿大张,那山大王两手撑在他的大腿旁,俯下身,头对著他大腿内侧慢慢地低下去——
「啊——」韩师爷一下子跳将起来,扯过那破被子就遮,「你你你——」
「小心——」山大王惊心动魄地吼一声,那韩师爷吓得一哆嗦,一脚踏空,眼看著又要栽下去,好一个山大王,猿臂一伸,带过韩愈两条腿,一下子将那人搂到怀里。
韩愈受惊过度,再一低头,又见那山大王跪坐在床上,那头正对著他的晚节,他连忙跳过来挣扎逃开。
「你你你——你别过来——」韩愈警惕地离那危险人物一米远。
就见那山大王果然没有扑上来,只是面露凄凉之色,让人看了心中大为不忍。
「你你你——」心里负罪感顿起,善良的韩师爷结结巴巴想说几句,却又说不出来。
「你摸摸头,还痛不痛?」半晌,那山大王悠悠叹一口气,戚戚然的双眸瞅著他。
头?韩愈伸手往额头探去,摸到凉凉的粘糊糊的绿油油的东西,粘了一手,放到鼻子前面闻闻,一股恶臭,立刻垮了一张脸,「这是什么破东西?」
「老子我去挖草药,捣了一个下午。」那山大王幽怨道。
韩愈一下子心中罪恶感加重。「你,你亲自去弄的?」
那山大王目光如水,注视著他点了点头。
韩愈再仔细摸摸额头,一切正常,想著那山大王虽然下午差点以惊人的手劲将他的头给毁了,但想到他后来又自己跑去挖草药,不免心中气消了一些,手四处摸摸,再不小心地摸到一处,立刻倒吸一口气,立刻瞪圆了双眸,「为什么还有一个包?」
「那是你自己跌的,这个包怎么也消不了。」那山大王道,「可是我已经很小心地敷了很长时间了,这不能怪我。」那山大王道。
「不能怪你?」韩愈瞠大著眼望著那山大王,半晌,闭了闭眼,嘴角拉开一个微笑来,「我好像很感动。」